仍用民夫打头阵,重甲步兵推着云梯车、檑木车其次,骑兵整齐地排列着,准备冲锋。
高高的望楼车里,温凌死死地盯过来,全神贯注。
时机到了!
凤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对身旁瑟瑟发抖的知府柳舜说:“角楼的烽烟都准备好了吧?”
柳舜说不出话,只会点头。
凤栖说:“知府莫怕,一会儿或有乱兵,但不是对你而来的。你看我眼色下令,烽烟一起,西城北城就会开启城门,六骑会瞬间冲出两门,往并州求援,守城士兵也会迅速阖上城门。”
看他牙关都开始打架,只能再安慰他:“不要紧,提起精神来!即便高云桐他们求援失败了,也就是他们自己殒身而已,忻州继续关门守城就是了。但知府得晓得:战机瞬息万变,一定要凝神静气,不能耽误丝毫片刻!”
柳舜也深吸一口气,点点头说:“我明白,成败在此一举!”
凤栖深吸一口气,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,对溶月说:“溶月,你先回客栈等我。”
溶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,倔强地摇摇头:“不,我和娘子在一起。”
凤栖皱眉道:“怎么,连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?”
溶月继续倔强地摇头:“奴是主母指给娘子贴身伺候的,家中老女使在教导奴的时候就说:一切以主母的吩咐为准,一切以照顾好娘子为准!”
她眼睛里盈盈的一眶泪,知道不能泄露凤栖的身份,但“一切以主母的吩咐为准”,明确地告诉这位小主子:她只听王妃周蓼的话,不听小主子的胡乱吩咐。
凤栖无奈地撇撇嘴:“好吧,随你吧。”
人性的阴暗,不是溶月这样的小丫鬟能彻底理解的,到时候由不得她们俩中的任何一个。
转眼,作为前驱的民夫已经被驱赶到了城下,他们的作用是当肉盾,若抵抗不强,就架起云梯。
云梯是铁做支架木为梯的,下方如车一样,上方还带钩,一旦架设住了就非常稳固。
柳舜恍惚地左右看了看,没看到日常给他出主意的高云桐的身影,才意识到高云桐去西城候命了,于是转向凤栖:“是……是放箭把他们逼回去么?”
箭镞有限,而且昂贵。
凤栖看了他一眼,说:“等云梯靠近了,先用火油倒下去,然后放火,烧人兼烧云梯。”
柳舜顿时“嗳!”了一声,朝四周吩咐:“快!准备火油!准备火箭!云梯一接近,立刻倒火油、放火!”
火势很快熊熊,烧得东城墙都灼热起来。
城下是火海中民夫的惨叫,时不时见几个火球一样的人飞奔向反方向,而后被靺鞨自己的箭镞射个透心凉,仆地而亡。
靺鞨的军官大声吼着:“不许私自逃离!把云梯回撤!盖湿毡!”
军械比人命重要,乱世里,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。
靺鞨那里也有准备,回撤了云梯,就开始包裹湿毡以防火。
等城下火势小了些,凤栖和柳舜一起上雉堞口查看。
雉堞口犹带着灼热的温度,下面一片城墙都被烤黑了,人肉焦糊的气味传来,城下尚有一些衣服的布片还在燃着星星之火。
凤栖掩着鼻子,看了看下面,又看远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