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去见她,可以吗?”
……
寒风飒飒,吹得枝上雪粒漫天飞舞。
檐下挂着一串用贝壳制成的风铃,风一勾,清脆铃声在雪中远远散开。
热气模糊了眉眼,一筷子薄如蝉翼的羊肉穿过白雾,热气腾腾地落在碗中。 叶江临招呼着,“江姨,赶紧吃,这肉凉了味就不好了。”
瘦弱妇人坐在一侧,肩上披着斗篷,脸色略显苍白,但五官姣好,眉眼温婉,嘴角噙着柔软笑意,“好。”
叶江临又给坐在妇人身旁的小姑娘夹了一筷子肉,“妹妹也吃。”
小姑娘十四五岁的年纪,生得娇俏可人,许是性子腼腆,她抿了抿唇,小声道:“谢谢叶哥哥。”
叶江临对她笑了笑,又给唐鹤原夹了肉,最后才是自己。
蘸了蘸料,他把肉全部塞进嘴里,鼓着腮帮子嚼了几下咽了,喟叹道:“这大冬天
的吃顿锅子,可真是享受。”
江夫人眉眼带笑,“江临喜欢就多吃些。”
叶江临笑得眼都弯了,“江姨放心,我不会跟你客气。”
又下了不少肉,叶江临正要捞起,忽听唐鹤原道:“我吃好了。娘,妹妹,我先回去了。”
江夫人惊讶,“就吃这么点?”
小姑娘唐琇眼里带着担忧,“哥哥身上还有伤呢。”
“是啊。”
江夫人帮腔,“你身上带着伤,不好好养养多吃点好的,怎么能好?”
唐鹤原:“陛下命大理寺重审应家一案,时间紧迫,我得抓紧回去看卷宗。”
“你给我坐下!”
叶江临放下筷子,一把将唐鹤原拉下,眼睛瞪着他,“你是大理寺卿,大理寺没了你就不能运转了?一顿饭的工夫都等不了?”
他生气道:“自从你进了大理寺,都有多久没好好和江姨、阿琇妹妹吃过饭了?”
叶江临越说越气,“还有你的伤,天天折腾,那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养好?”
唐鹤原揉了揉额角,“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。”
唐鹤原不许被人瞧他的伤,叶江临具体也不知他的伤势如何,听了这话,立马道:“那你就是不想和江姨一起吃饭。”
他大声指责,“唐鹤原,你不孝!”
唐鹤原:“……”
他要是不孝,那忤逆祖父祖母的叶江临就是孽子。
目光移向江夫人,后者立马半垂着头,做出一副悲伤哀婉的模样。再去看唐琇,也是小嘴撅着不太高兴的模样。
唐鹤原无奈坐回去,“我吃。”
江夫人转忧为喜,笑着替他夹菜,“一顿饭的工夫耽误不了什么的,吃完了你再回去看。你啊,心思一旦放在公事上,就什么也顾不得了,娘待会儿再让人给你熬碗参汤,你看卷宗的时候记得喝。”
唐鹤原神色微暖,“多谢娘。”
江夫人笑着将肉放在他碗中,“咱们一家人,说什么谢?”
唐琇给唐鹤原夹了他喜欢的丸子,嘴角两个梨涡若隐若现,“哥哥吃。” 唐鹤原礼尚往来,“阿琇也吃。”
“这才对嘛!”
叶江临往嘴里塞了好几片肉,含糊道:“今个儿这肉还不错,江姨,阿琇,下次我带人去打头鹿回来,咱们吃烤鹿肉!”
唐琇很捧场,嗓音轻快,“好啊,谢谢叶哥哥。”
叶江临笑着给她夹肉。
长廊一角,云镜纱安静望着这一幕,许久才收回视线,低声喃喃,“她们一家好亲近。”
大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摩挲,孟桓启揽住云镜纱的肩,“小雨,你该高兴才是。”
是啊,倘若唐鹤原是小圆,能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,她的确应该感到高兴。
只是不知为何,心里总有酸涩蔓延,像是今晨在慈宁宫内吃的那瓣橘子,酸得她眼眶发红。
云镜纱不说话,孟桓启便陪着她一起看着那家人其乐融融吃锅子。
有雪花飞入长廊,云镜纱手上一凉。
她低下头,正巧见到孟桓启的大手包裹住她,拇指指腹轻轻擦去手背上的雪粒子。
嘴角不觉翘起,云镜纱抬头看他一眼,轻轻往后靠住安全感十足的胸膛,心里好受不少。
两刻钟后,唐鹤原几人吃完,眼见他和叶江临一左一右搀扶起江夫人,孟桓启凑到云镜纱耳边低声,“咱们先过去。”
云镜纱点头。
揽住姑娘纤腰,孟桓启借力一跃,在叶江临察觉之前离开长廊。
唐家住的是座两进的院子,江夫人与唐琇住在后院,唐鹤原和叶江临住前院,另有几名烧火做饭,伺候起居的下人。
屋子虽不大,但对他们来说绰绰有余。
把江夫人和唐琇送回去,和叶江临浅浅打了个招呼,唐鹤原去了书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