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桓启坐在她身侧,大手轻柔在后背抚摸,温声道:“别急,跑不了。”
云镜纱稳了稳神,喝了口茶,缓解心中紧张。
一刻钟后,高德容在殿外高声道:“陛下,人来了。”
孟桓启:“进。”
云镜纱没听见脚步声,但已感受到了人影靠近。
她放下茶盏,迫不及待抬眸。
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正朝二人走来,走到殿中,他单膝跪地,恭敬道:“见过陛下,娘娘。”
孟桓启直接问:“查得如何?”
男子从怀中递出厚厚一沓信纸,双手奉上。
“唐鹤原祖籍平城,家中略有薄产。他年幼丧父,其母江氏性子柔弱,无法支撑门庭。亲族上门寻衅滋事时,尚在病中的唐鹤原强撑病体,将族人打发,护住了父亲留下的家产。其后多年,他与母亲胞妹相依为命。”
“属下寻访了他的先生,此人对唐鹤原赞不绝口,道他过目不忘,天赋卓绝。”
云镜纱拿过信纸,抽出一目十行。
信上所说与男子的话一般无二,只是要细致些。
她目光停留在某处,“唐鹤原九岁丧父?”
男子道:“是。”
云镜纱追问:“他今岁年龄几何?”
男子默了默,“应当有十九了。”
十九。
听到这个数字,云镜纱略有失望。
小圆与她是双胎,她们今年刚满十八。
孟桓启把她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揉捏,“相差一岁,外表很难看出,先继续看下去。”
云镜纱定神,纤细长指继续翻动手中信纸。
看到某处,她蓦地一顿,“唐鹤原曾伤了脸?”
男子道:“不错。唐鹤原脸上曾受过伤,因他想走仕途,其母江氏担忧不已,带着他四处寻访名医,终是治好了脸,江氏也因奔波留下病根。”
云镜纱深呼吸,“那年是哪年?”
“成化十六年。”
成化十六年,魏妤家破人亡那一年。
第77章
云镜纱呼吸陡然重了,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。
“唐鹤原治伤归来,他的友人可有发现他容貌有变?” 男子摇头,“唐鹤原在外治伤的第二年,唐家变卖家产去了外地定居,除了参加院试和祭拜唐父,其余时候极少回到平城,每次来去匆匆,鲜少与友人碰面。”
云镜纱握紧信纸,再次确认,“你方才说,唐鹤原的先生称赞他天资出众?”
男子点头,“是。”
“在他丧父之前,唐鹤原可有此之名?”
“这……”
男子斟酌回复,“应当没有。”
若是有,在他查探之时不可能没听说过。
云镜纱颔首,“我知道了。”
孟桓启:“不再问别的了?”
她摇头,“这些就够了。”
孟桓启挥手,“下去吧。”
男子起身行了一礼,恭敬退下。
“小雨,你如何看?”
云镜纱冷静回复,“唐鹤原就算不是小圆,身份也一定有问题。”
丧父之后搬离故乡,避免与亲友见面,短短几年间从白身到探花,怎么看都有问题。
“小启哥哥。”
云镜纱深吸气,偏头看着孟桓启,眼里不知何时浮现一层泪光。
她抓着孟桓启的手,恳求道:“如果唐鹤原真的是小圆,你能不能……能不能不要治她的欺君之罪?”
嘴上说着“如果”,但想到唐鹤原身上的梅花胎记,心中已有七成把握。
哽了哽,云镜纱嗓音发颤,“我只有她了,我只有小圆了。”
说话间,一行清泪无声掉落。
孟桓启反手抓住云镜纱手腕,掌中用力,拉着她坐到自己怀里。
指腹点去云镜纱面颊上的泪,孟桓启低声安抚,“朕不会。”
掌根掌住柔嫩侧脸,他罕见说笑,“朕就这么一个姨妹,治了她的罪,该怎么和昭仪娘娘交代?”
云镜纱破涕为笑,依恋般蹭了蹭孟桓启掌心,盈盈若秋水的眸子祈求地看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