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大夫摇头,“姑娘身子康健,吃几副药,养一阵即可。”
许玉淮拱手,“多谢大夫。”
老大夫谦卑道:“侯爷折煞老夫。”
等老大夫写下方子,许玉淮立在帘帐前,“云姑娘。”
帐子里过了许久才响起少女无助呜咽的嗓音,“侯爷。”
许玉淮安慰道:“你放心,回春堂的大夫医术高明,姑娘过几日便会好的。”
又等了片刻,许玉淮听见两声闷闷的哭声,“多、多谢侯爷。”
许玉淮眉心折起,直觉不对,掀起帘帐。
少女尖叫一声,捂着脸偏过头。
她的速度很快,但许玉淮已看清了她的模样,惊道:“你的脸怎么回事?!”
云镜纱双手捂着脸,乌发遮住眉眼,几点殷红如缀在雪地里的血珠,触目惊心。
珠串似的泪水落在锦被上,单薄肩膀颤抖,云镜纱哽咽,“许大哥,求你别看了。好丑,好丑……”
“好,我不看,你别哭。”
许玉淮沉着脸放下帘帐,转身冷冷看着老大夫。
老大夫停笔,恭声道:“侯爷,待姑娘体内毒素清了,疹子自会消。”
许玉淮面色好转,微微颔首,回身安慰,“没事了,这些都会消的。我保证,一定让你恢复如初。”
云镜纱忍着哭音道:“我相信许大哥。”
许玉淮松了口气,视线一转,掠过跪在地上哭泣的芳音和尹寻春,放在敏良身上,“你随大夫抓药。”
敏良站起,恭声道:“是,侯爷。”
二人一走,芳音立即跪到许玉淮面前,“侯爷,有人要害姑娘,还请您给姑娘做主啊。”
“桃杏!一定是桃杏!”
芳音满脸泪痕,恨道:“她最开始对姑娘爱搭不理,前几日突然给姑娘献殷勤,一定是她,是她要害姑娘!”
许玉淮问:“她为何要害你们姑娘?”
“当然是因为……”
“芳音。”
帐子里云镜纱弱声唤道:“我想吃东西。”
今个儿折腾了一早上,她至今未曾进食。
芳音欲言又止,“姑娘……” “芳音。”
云镜纱轻柔而坚定地打断她,“我饿了,想吃东西。”
芳音咬唇擦干眼泪,“奴婢这就去取。”
她走后,屋内陷入寂静。
许玉淮神色晦暗,口吻温良,“好好养着,我明日再来看你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瞥过跪在床前的尹寻春,知道那是云镜纱买回来的丫鬟,许玉淮叮嘱,“照顾好你家姑娘。”
尹寻春点头。
珠帘脆响,许玉淮低声在外间说了几句,随后便有好几道脚步声离去。
尹寻春掀起帘帐,“姑娘。”
云镜纱揉着额角。
哭了一场,她精神不济,眉眼淡淡,“我歇会儿,芳音回来了叫醒我。”
“好。”
大概两刻钟后,芳音回了。
尹寻春叫醒云镜纱,扶着她坐起。
把几案安置在床上,芳音取出一碗白粥和几样小菜。
“委屈姑娘几日,等姑娘身子好了,再给您吃好的。”
云镜纱笑,“这已经很好了。”
芳音想喂她,被云镜纱拒绝,只好在一旁为她布菜。
“姑娘。”她想不通,“方才为何打断奴婢的话?一定是夫人容不下你,才让桃杏下毒。”
“无凭无据,不可胡乱猜测。”
“除了夫人,这府里还有谁会害你?”芳音气愤不已。
连芳音都能看明白,许玉淮又怎么看不出呢?
可即便是查清楚了,他能为了她惩治舒含昭么?
舒含昭是谁?
靖国公府的嫡长女,当今太后的亲侄女,陛下的表妹,常远侯府的当家主母。
而她云镜纱不过是个无依无靠,身如浮萍的乡下姑娘,两厢对比,孰轻孰重,怕是连五岁稚童都能分辨。
他不会为了她妨碍与舒含昭夫妻间的情谊,更不会为了她得罪国公府。
今日之事,许玉淮知她心如明镜,她也知他心知肚明,可为了他的妻子,他的脸面,即便是险些付出性命,她也甘愿咽下这份委屈。
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,哪怕不能令许玉淮移情,也能勾起他几分愧疚。 这些愧意,足以让她在他心里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。
以舒含昭强势不容人的性子,若是察觉了这份存在,定会与许玉淮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