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0章(2 / 2)

姜逢虎着脸看着她。

封澄见他这副表情,脚底当即就要打滑,还没窜出去两部,后颈忽然被拎了一下:“回来。”

中年男子板着不苟言笑的脸:“去吧,拉舍尔部今夜祭奠,众官兵也一同前去。”

是夜,拉舍尔部果然热闹非凡,封澄看见不少熟悉的脸,坐下没喝两口酒,便被大笑着的年轻女子拉去了篝火旁,几番下来,封澄也渐渐放开。

饮酒误事,她不再饮酒。跳累了,她也回去休憩,正眯眼看着众人热闹,忽然有一老人走来,轻轻地敲了敲她,封澄还未回过神,颈上便被不由分说地套上了一根吊坠。

缀着的形状,似乎是一枚狼牙。

“……”

不知为何,在此刹那,连热闹的拉舍尔部祭典也忽然地安静了下来。

火光晃着封澄微微愕然的脸,老者看向她,开口,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话,随即笃定地转过身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愣了半晌,人群照旧歌舞,只是时不时有视线隐蔽地投向了封澄,正当她看着胸口吊坠奇怪时,身边突然有人开口说了话。

封澄:“!”

他什么时候来的?

青年道:“老天巫很感激将军,”他道,“那段话的意思是,拉舍尔部会是你永远的家。”

还有一重话,他没有开口。 那狼牙吊坠,亦是信赖托付之举,意在告知拉舍尔部之民,封澄为他所跟随之人。

天巫系一部生息,而他所信赖跟随之人,几乎是此地无冕之王。

青年留心看着封澄,少女脸上绘了油彩,年轻而稚气未脱的脸在火光的摇曳中,露出了几分明明暗暗的神诡。

为什么是她呢?

只因为一战之中,不肯后退,挽了一场必败的颓势?

他垂下了眼睛,微微摇了摇头。

***

与此同时,洛京赵府之中,众人屏息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

正堂内燃着一两万金的火骨香,冰冷的、沉色的木质地板上趴着一个人影,赵负雪面上还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,眼底的寒意却是比空气内令人窒息的温度更为骇人。

披着大氅,坐着轮椅的男人凝眸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血人,唇角勾起个冷冰冰的弧度。

“你是谁的人。”

沈怀玉艰难地撑动双臂,后背极薄的蝴蝶骨令他像只濒死的蝶——不得不说,作为男宠来言,他的皮相是完全够诚意的。

他抬起头——最令人骇然的,却是他的一张脸。

这张脸从前有着神似赵负雪的瑰色,如今却仿佛从肌底烂出,溃烂不成。人形,连眼鼻的形状都变得扭曲,好像是是什么东西栖居在他的面皮下,突然破土而出啃食了他一样。

沈怀玉呵呵冷笑:“尊者不是亲眼所见么?我是封将军的人。”

此言一出,众人清晰地感觉到,火骨香所带来的轻微暖意荡然无存。

“……”

陡然地,沈怀玉瞳孔猛地一缩,紧接着一阵劲风将他狠狠的掼在了漆黑的木门上!

他好像一片烂肉一样,闷哼一声,便说不出话了。

“我能保下你的命,”男人的声音阴冷无比,“便能取走你的命。”

从额角留下的鲜血被破坏了这张原本就狰狞的脸,鲜血被寒气定住,又粘又冰地糊在了他的眉上。

“尊者救命之恩,小的没齿难忘。”沈怀玉露出副没脸没皮的笑来,“可若是硬要逼我供出不存在的人,那尊者还是将我杀了罢。小的微贱,自荐枕席,连鸨子都没一个——”

话未说完,他猛地偏过头去,片刻,从口中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。

赵负雪垂着眼睛,连碰都未碰到他些许。

“一介凡人,”他冷冷道,“身无灵力,朝生暮死,也配肖想她。”

他身上的冷香气慢慢靠近。

“只有一点,我着实好奇,”他慢慢道,“是谁要你如此矫饰自己的脸。”

沈怀玉心头猛地一跳。

一旁的赵年道:“银线虫植根与皮肉之下,牵引吞吃皮肉,以扮作他人之相,一旦反噬,尸骨无存。你一介走街串巷的艺人,是从何处取来此等凶险的天魔之物的?”

沈怀玉脸上皮肉已全数绽开,不难看出,皮肉中有无数虫物穿过之痕。 从封澄府中离去后,他自行逃走,赵负雪醒来后,令人追拿于他,谁料一去,便见他躺在血泊之中,脸皮被啃食得血肉模糊,已然气息微微,不省人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