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1章(1 / 2)

银线虫是有主人的。

沈怀玉也曾揽镜自照过,见了赵负雪这张脸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
他微笑道:“怎么,管天管地,还管人脸皮?”

谁料此话一出,赵负雪冷笑不已。

“你引诱我徒走上歧途,就此罪名,我杀你千万次都无可指摘。银线虫,不过是皮毛之伤,你可懂得。”

沈怀玉微微笑道:“小的是以色事人的,将军喜欢,就是谁都越不过去的理,倒是尊者在这里威逼利诱,难道只是为了替徒儿清理门户?您作为师尊,管得着实太宽了罢?”

他顿了顿,又笑了:“哎呀,天底下岂有插手徒儿后宅事的师尊,不知道的,还当是什么发了大醋、心狠手黑的正宫娘子。”

第145章 救我

此言一出,原本就一片死寂的堂中顿时更加死寂,沉默得几乎落针可闻。

众人心惊胆战地把头埋了下去,竭力将存在感降至最低,以防赵负雪或赵年动手,把在场的所有人统统灭口。

良久,赵年抢道:

“满口胡言,胡乱攀咬!尊者为人正道,唯恐银线虫之物作乱民间,你不老实交代不说,竟敢信口雌黄!看来也不必审你了,来人,带去地牢!”

两人连忙上前,一把抓住了沈怀玉的双肩,正待将人拖出去时,赵负雪突然道:“停手。”

几人心惊胆战地放下了扣在沈怀玉双肩上的手。

赵负雪轮椅停在了他的面前,沈怀玉呛咳两声,费力地抬起头道:“尊者被说中了痛处,终于打算灭口了?”

一人坐,一人跪,一人满身脏污,皮相烂成一团,一人白衣如雪,端然如同谪仙。

赵负雪静静地看着他,沉水似的眼底似乎有隐晦的深色,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怀玉,片刻,忽然笑了笑。

这笑意如同明月似的,晃得人几乎眼前一花,赵负雪俯下身去,唇角的笑意晦暗不明。

“我不杀你。”

沈怀玉一怔。

他好像是窥到了血肉的雪狼一般,笑意几乎是嗜血的。

“我要你带着这张脸,重新回到她的面前。”

沈怀玉一刹那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猛然冲向赵负雪,却被面无表情的侍从死死地按在了地上,他死死咬牙,震声道:“你这个畜生——!”

被当众怒骂,赵负雪反而半丝不恼,他微笑道:“她喜欢你的脸。”

分明是陈述句,而偏偏沈怀玉眼歪鼻斜,皮肉绽开,脸下的血肉中似乎还有虫蛀的空洞,显然是与美人二字搭不上半分关系,这话一出口,便逼得他生生吐出一口血来。

赵负雪看得分明,一时有些懒怠。

沈怀玉不肯说,定然是有着受制于人的死穴,种种冒犯之言,与其说是怒极,不如说是求死。

赵负雪偏不会随了他的愿。

说到底就是小孩一时贪嘴,年轻不知数,赵负雪缓过当时那阵怒极之后,反倒有些懒懒的,觉得自己和这一个挣扎不出波浪的凡人费神属实不值得——即便封澄实在喜欢,他又能活几年?

把那神气的小将军逼得慌了神,才是不值得。 他想起封澄那番焦急模样,神色稍霁。

于是赵负雪懒懒道:“把他关下去养伤。”

赵负雪这几日也自觉想明白了。

师尊,是管不了她内宅事的。

封澄已经羽翼渐丰,像是刚亮刃的利剑一样,早晚会灼目到不可逼视的程度,到那时天底下的

野男人像杀不尽的野狗一样前仆后继。

处死了一个沈怀玉,还会有一个沈抱玉,沈拥玉。

若能制住她乱招摇的色心,将人好端端地留在他的羽翼之下,关起门来杀了,并非宜行之措。

死,也要死得其所才行。

待封澄再次回到长煌——赵负雪垂着眼睛,极冷的笑意一划而过。

他会让她知晓的,没有任何人能站在她的身边。

在反咒解开之前,他不死不休。

“长煌有信送来没有?”并不在乎身后沈怀玉的咒骂咆哮,他转过身去,侍从忙跟在他身后,恭敬从容道:“这倒没有,姜少主倒是时时来询问尊者身体安泰。”

侍从说出这句话,小心翼翼地抬头,一抬头,便见眼前这个俊极的冷脸美人嘴角翘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。

这一笑,并非是方才那副令人大气不敢出的皮笑肉不笑,而是真正的,心情很好一般的笑意。

侍从看得呆了,半晌,才反应过来,赵负雪方才说——

“说我缠绵病榻,就差被气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