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3章(2 / 2)

“……”

恍惚间,赵狩想起赵负雪古怪的笑容,背后蓦地蹿出一层冷汗。

一股莫名的直觉令他挪动僵硬的腿,艰难地走到了赵负雪方才坐着的棺前,在看清面前景象的刹那,他的瞳孔骤然紧缩。

冰棺中,有无数血水沉浮。

而血水轮廓,依稀间是一辆疾驰的破旧马车。

***

守在议事堂的姜徵披着斗篷,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置于堂上的更漏。

她来到赵家,已经有半个时辰了。

过的越久,宫中便越是藏不住。

思及此处,姜徵的轻微急躁了起来,她蹙着好看的眉头,心中想:“当年赵家禁地在什么地方?直接去闯行不行?”

这个想法还没在脑海中转一两圈,远处便响起了轮椅碾压路面的轱辘之声,姜徵眼睛一亮,手上却极为冷静,向着赵负雪行了个礼数周全的礼:“赵家主。”

久不现于人前,姜徵几乎忘了封澄的这位师尊长什么模样,赵负雪道;“姜姑娘远道而来,有何贵干。”

姜徵的脸霎时有些僵硬,她咬了咬牙,随即一把掀了脸上面皮,露出了一张神色清冷的脸。

“赵先生,封澄尸骨……”

赵负雪面不改色:“阿澄尸身,并不在我这里。”

姜徵恨恨地磨了磨牙——鬼话连篇。 当年天机军残部带来封澄阵亡的消息后,赵氏家主重病出关,连夜奔向长煌战场。

彼时战场天魔尚未全然撤下,天魔之主的精英亲族也于长煌徘徊不去,想要封澄尸骨的人不在少数,可谁有胆子去?谁有本事找?

赵氏家主去了三日。

三日后,他带回了一副轻飘飘的骨骼。

而自他而后,去长煌大原翻找封澄尸身的人,连她的一根头

发丝都没发现。

这封澄的尸身去哪里了,还用得着想吗?

想到这里,姜徵也不废话了,她果决道:“封澄是你徒儿,也是我的同窗,我们同窗之谊,并不你们师徒之情差。她理应安息,理应清清白白地下葬,受万世敬仰。”

“赵先生留得住她的尸身,却夺走了她死后安宁,叫她无声无息地葬在赵家,连个祭拜之人都没有,这难道是一个师尊该做的事吗!”

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,在说到师徒两字时,赵负雪的嘴角似乎轻微地勾了一下。

“死后哀荣,”赵负雪将这四个字细细咀嚼,半晌,笑了,“她若听你说出这话,或许会气活过来。”

第85章 东西被取下来了

封澄一觉醒来,气得有些挂不住脸。

她道;“孩子赶紧抱走,把她嘴里的头发薅出来……怎么睡觉还流口水!”

老者手忙脚乱地接过庄儿来,庄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,叼着封澄发尾的一缕长发,好似一匹委屈的小马驹一样,封澄看着那截被她亲手削下来的长发就十分胃疼,扶额道:“有水没有,我洗个头发。”

妇人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。

封澄气得一个白眼翻上了天。

说到底,她的这辈子大概和愁绪两字沾不上边了,昨晚心事重重地睡着,今天清晨便被这小丫头的一嘴口水淹醒了,眼下这乱七八糟一团,叫她只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去,再狠狠地翻下来。

什么愁的气的,封澄眼下只觉得,能干的事统统干就行了,天塌下来也能补回去。

眼下到了驿站,她也该往拉舍尔部动身了,没有水,她也不能顶着被口水浇了的长发到处跑,她想了想,抬手取来桌上的刀子,三下五除二,将及腰长发干脆利落地削下了大半,只短短地束了起来,看着竟比之前清爽一些了。

刀子落在头发上的时候,封澄才意外地发现,她的头发长了不少。

“什么时候蓄的?”封澄有些意外。

大概是因为没有爹妈记忆的缘故,她自小便没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概念,剪个头发于她而言再平常不过,她还挺习惯脖子十分轻快的感觉。

反倒是赵负雪很会照顾头发。

美人如赵负雪,连头发也足够勾人,他的漆黑长发落在她手臂上时,又凉又滑,仿佛上好的缎子。

思及此处,封澄陡然便有些面热,她拍了拍自己的脸,强行将自己从抽离出来,她随手把剪下来的长发一烧,转身便下了马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