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(2 / 2)

天机院中,几乎全部是修习天机术的修士,而何守悟,则是天机院的一大异类。

他几乎是个凡人。

何家的血脉往上数十八代,都找不到一个正儿八经的修士。

哪怕其祖处处与修士通婚,也无济于事,无缘修道这件事,似乎就板上钉钉地刻在了他的血脉里。

思及此处,封澄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小丫头身上。

刹那间,她便心中明了。

“原来如此,”她道,“这是何家的第一个修士吧?苗子不错,叫什么名字?”

妇人的脸霎时变得一片雪白,那小丫头吓得哇哇大哭,踉跄着往妇人怀中扑,一旁装聋作哑的中年男子终于颓然睁开了双眼,他二话不说,解开麻布衣裳,便开始往下解首饰。

“这个,是何家的传家之物,”他边解边说,“这个,是何大人赏下来的东西,这个,是宫里头的宝贝。”

封澄还未来得及止住他往下解东西的举动,却听车外一阵嚣张的喊打喊杀声。

“哪来的马,敢来爷爷们的地盘!”

众人猝然捂住了嘴。

沙匪来了。

第82章 有什么门道 沙匪来时,最警惕起来的是嗅觉。

混浊的血腥气、马匹与皮革的味道,随着车窗外的尘沙汹涌地包裹了这辆摇摇欲坠的马车,倏地一声刀剑扑入血肉的声响,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无比的马嘶,一沙匪哈哈大笑:“一匹老马!杀了给大当家做个脚垫子!”

车中的何家人当即面露惨白之色,每人的脸上都是如假包换的惊惶,封澄冷静地拔了桌上的削果刀,随即捂住身边男孩儿的嘴,将他几欲出口的尖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。

“把孩子藏进去,别让这群人知道车里有孩子。”

何氏妇人紧紧拥着小丫头,拼命地点点头,封澄把手里小子丢给那老者,转身,鬼魅似的从车窗里蹿了出去,悄然无声地落在了马车的车顶上。

听着车顶上的细微响动,车中众人微不可察地吞了吞口水。

沙匪多围在老马身旁,又叫又吼地剥皮拆肉,这马车颇高,封澄趴在车顶上,众沙匪竟没注意到她。

她目光沉沉,面无表情地盯着跪地求饶的车夫。

他哭声凄惨,却干打雷不下雨,咣咣磕头道:“小的做点儿小本生意,替人赶车为业,身无长物,实在是没有一点儿银钱能孝敬各位爷爷啊!”

封澄冷眼旁观着。

一沙匪擦着往下滴落血液的马刀,凶狠的三角眼向马车车厢里梭巡:“咱也没走空的道理,兜里没个银钱,叫老子怎么和老大交代?啊?”

车夫忙换了个方向,转而对着车厢里面嚎道:“客官,您也听着了,眼下实在没有法子了啊!”

车内妇人抖抖索索,强行镇定道:“……多少银子,放我们过去?”

沙匪哈哈一笑:“越是富贵人,命越是贵,不知各位的命,是贵是贱?”

和沙匪打了不知多少交道了,封澄一听这话,就明白了。

沙匪要他们的全副身家。

或者说,直接要他们的命。

妇人强撑着道:“我们一家逃难至此,并没有什么银钱。”

沙匪的目光一斜,那车夫当即就变了脸色,他不住地摇头,看着似乎在与沙匪打暗号,眼神却有些慌乱,直往马车里头瞧,看着隐隐有些急切。

封澄冷笑一声,明白了。

这车夫和沙匪是一伙的,可又不是全然一伙儿。

他装车时打探明白了何家家财,并将何家车马引到东格拉塔,就好比牧羊犬牵了一只肥羊来给恶狼送饭。

但这次肥羊牵过来时,却意外引了另外一头多管闲事的猛兽过来。

能以一敌百的修士。

被人当刀子使的感觉并不美妙,封澄气得笑了,她当即站了起来,反手一挥,只见握在手心的削果刀铮然而出,精准地穿透了车夫的手掌。

沙匪是要除的,而介意被当刀子使这件事,也是当真的。

他当场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,沙匪大吼一声,警惕地抬起头道:“什么人!”

封澄看也不看抱手嚎叫的车夫,她从容站起身来,懒洋洋道:“要你命的人。”

沙匪大惊,只打眼一看,便警铃大作,他向身后吼道:“有修士,快去找老——”

话音未完,肉眼几不可见的猩红血线便出现在了他的脖颈上,沙匪睁着眼,喉咙里只徒劳地溢出“嗬嗬”的气音,陡然,软倒在地上,不动了。 一颗切口整齐的头颅从他躯干上缓缓地滑下来。

车夫正跪地上磕头,突然半身便被浇了一腔子血,他茫然地跪着,一脸空白地摸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