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(1 / 2)

第八日,老马气喘如牛,车夫脸上犯了难色,去车中道:“客官,这匹马犯了喘病,咱们非得去城中换马不可。”

封澄坐在马车车顶,睁开一只眼睛。

车中妇人道:“最近的车行,在何处?”

车夫小心看了一眼坐在车顶上的封澄,转了转眼珠,道:“最近的在东格拉塔,离此处也就几十里的路程,这匹马还撑得住,只是……”

在听到东格拉塔四个字时,封澄哼了一声。

妇人道:“只是什么?”

车夫道:“东格拉塔,是沙匪的地盘,咱们要过去,少不得托个有能耐的大人物来。”

妇人有些难堪:“……沙匪凶险,修士佣金,想必高昂,且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上哪里寻一个修士来,还有别处车行吗?”

那车夫讨笑道:“别处车行可险了,若半路这马死了,我们还需带着行囊徒步而去,路上别说沙匪,遇到天魔都不稀罕——客官也不必哭,所求修士,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”

话已至此,封澄也懒怠听这俩人的话外之音了,总归是贸然搭了人家七日马车,帮人赶个沙匪,也算是情理之中了。

她懒洋洋道:“好说啊,你只管往东格拉塔去,那沙匪我熟。”

妇人当即惊喜无比:“果真吗!”

封澄点了点头。

当年她去长煌大原剿魔,路过东格拉塔,似乎也顺手剿过什么东西。

走的时间太长,原本死灰,竟也复燃。

长煌大原也比她预想中荒得快。

从前东格拉塔即便是不长几根草,也远远不到被称为“沙”的程度,那地的匪徒只能被成为野匪,还不能被成为沙匪。

车夫喜滋滋地应一声是,正要上马,忽然身后封澄叫住他。

“哎,”她别过头道,“给我找个斗篷来。”

她无比想念在城门口被她摘下并放飞的黑斗篷。

车夫茫然:“啊?”

封澄盘着腿,托着腮,叹了口气:“风沙大,打得脸疼。”

车夫:“……”

斗篷是没有的,但作为避沙的另一选择,封澄被请到了车子里面。

马车轻轻摇晃,封澄坐在车上唯一一处空位,正对着对面年幼的小丫头。

进入车中的刹那,车中五个人里,三个人隐隐地叹了一口气。

原因无他,封澄的脸实在太过年轻了。

年轻,意味着修为浅,意味着遇到沙匪时,他们并不能得到确凿无疑的保护。

封澄挑眉看着四周,奇怪道:“怎么唉声叹气的,在愁什么?” 打破这片尴尬的是中年妇人,她取来桌上一枚果子,拿随身帕子仔细擦了擦,递给封澄;“并没有什么愁事——姑娘请用。”

果子看起来红彤彤,味道十分不错,封澄也不客气,接过果子来,便咔嚓一口咬了下去。

妇人见她吃了果子,才慢慢道:“只是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
封澄就知道。

她嚼了嚼果子,看在果子不错的份上,点头道:“你说。”

妇人牙一咬,在马车这狭隘的地方,竟然作势要跪下!

“姑娘大恩,”妇人落泪道,“我等不求姑娘护我们一家五口的周全,只求生死关头,姑娘护住我的两个孩子。送他们去寿绵外祖处,求他们外祖收留。”

封澄心道吃个果子,还吃上托孤了。

她把果子咔咔两口嚼了干净,抬头,两眼直视着妇人:“如果说从前只是怀疑,那么现在便是肯定了……寿绵的外家,敢问夫人的夫家可是姓何?”

此言一出,妇人当即傻了眼,她猛地抬起头来,厉声道:“你是谁!”

封澄微微笑了:“你夫家有个儿郎,叫何守悟。”

天地良心,她说怎么这几个人眼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,这分明是她那便宜未婚夫,何守悟的母家人!

她出门没看黄历,随便扒了辆马车,竟然扒到何家的车马上了!

妇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她:“所以你是谁?”

封澄道:“何守悟早些年的仇人。”

话音未落,车上众人皆惊叫成一团,封澄好整以暇地看着几人反应,嘴角微微一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