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澄的心中登时一空,她震声道:“无辜之人,你敢!”
持劫铿然一声,以鳞片振开了封澄的枪尖:“我知道,你想说赵家已将其护住了,可你赵家十几年前便护不住赵负雪,难道十几年后,就能护住这群人了吗?”
赵负雪的剑尖一转,霎时便以势不可挡之态向持劫而去,持劫略略后退一步,轻笑道:“他们用我同族尸身做香料,就不许我拿他们的亲眷开刀?哪来的道理?”
“我的同族,”他的声音极轻,“即便是死,也该死在我手里,即便是尸骨要物尽其用,也该由我亲自动手,何时轮到旁人了?”
二人与死巷两旁而立,少年年轻至极,连筋骨也未长全,目中却点着绝不肯退的寒芒。
天魔之主,是横亘在所有人族头顶上的阴影,单打独斗,没有任何人类是这头大魔的对手。
封澄后知后觉地察觉出来。
她无所畏惧,是因前世便直面过这头大魔,交手间,那点初出茅庐的惧怕早已在血肉战火中不见踪影,而此时十几岁的赵负雪平生未曾遇见过此等敌手,为何还毫不惧怕?
且现在,无论是她还是赵负雪,与持劫的差距都太大了。
赵负雪的眼睛在子夜的漆黑小巷中闪闪发亮,与之同亮的,还是见素雪白的剑光,持劫一记变招,将他振飞出去,同时震断封澄长枪,赵负雪轻巧落地,咬牙擦了擦嘴边鲜血:“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”
封澄:“……”
他剑身一转,继续以殊死之势向持劫攻去,持劫一怔,好似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赵负雪口中得出来的,封澄也无奈笑笑,将断枪溶于手中,转而拿起了腰间长生。
巷子狭小,长枪施展不开,打起来也受限。
谁料在长生出鞘的刹那,持劫的手停了。
他静止不动,任由赵负雪的剑刺穿了他的肩膀,封澄感觉得到,他的视线几乎是牢牢地钉死在了剑身上。
这把剑难道还有什么门道?封澄心生奇怪,手却不停,挽了个剑花便向持劫面门攻去,谁料持劫忽然震声道:“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!”
声音中是全然的惊怒,或许还掺杂着些别的情绪,封澄听不出来。
“怪了,只是一把剑,怎么反应这么大?” 上一世,他身体半边没了仍然含笑——快死了都不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。
持劫猛地抓住封澄的剑,任凭鲜血从他覆盖着鳞片的掌心层层剥落下来,瞬时烧焦的气味从他掌心爆出,赵负雪心觉不对,剑身一偏便向他要害处去,谁料他周身鳞甲坚硬如铁,见素这种神兵上去,竟然只砰出了一道火光。
封澄将剑往回抽,透过那层乌黑面具,持劫的眼神令她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不愉快。
持劫抬起眼来,目光中是震怒,或者是疯狂。
“在哪……你在哪儿得的这把剑!”
刹那间,前所未有的魔气席卷了整座城,首当其冲的封赵二人几乎要被这堪称漩涡的魔气卷了进去,浓黑的魔气几乎有了实质。
这玩意真疯了,封澄想。
第65章 此刻退后,可活
电光火石之间,无数灵器的尖叫从城中四角传来,紧接着便有四方剑鸣,层层魔云下,数道灵光向着此地驶来——这是城中的天机师与修士被惊动了。
封澄心知不好——这魔云几乎让人无法呼吸,就连她与赵负雪尚且支撑困难,若有他人莫名进来,定然会被绞成碎末。
一个持劫已经够麻烦了,不能再卷入更多的无辜之人了。
赵负雪在一旁,支着护体灵力,竭力护着他与身后的封澄,见素在层层黑云中一闪一闪,仿佛灵力被极致输入,又被极致输出。
不能支撑太久了,赵负雪正要回头,告诉封澄先逃,谁料头还未回去,身后却又有一股同样悍然的魔气腾然而起。
紧接着,一只狰狞的巨手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随后便是有些低沉的熟悉声音。
“起阵,把人挡出去,你也躲远些。”
封澄化魔后的身体覆着鳞甲,看起来颇重,可冲向持劫的速度却比平素更快,堪称骇人,只一瞬间,巨爪便已经狠狠地扼在了持劫的颈上。
周围浓黑的魔气霎时一滞。
封澄冷笑道:“疯完了吗?可以准备去死了吗?”
紧接着,她抓着持劫的脖子,然后狠狠地将她掼在了地上,本就斑驳的石板上霎时被他砸出一个巨坑。
与之相对的,浓浓的魔气慢慢地退了下去。
赵负雪已经能听得到不远处的人声与剑啸,他心知不好——这帮修士一旦卷进来,不但帮不上忙,还会在卷入大魔过招的瞬间,被碾成碎片。
想到这里,他从腰间排出灵符,随即咬血,瞬息成阵,一声去,霎时将众人一同阻在这浓云一般的魔气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