持劫被封澄一拳打醒了。
他的目光终于聚焦——说来古怪,即便是他被封澄掼穿石砖,连脸上的骨骼都不一定是全的,可脸上的面具却是牢牢地戴在脸上的。
“……我们,或许是,生死相依的,同类。”他死死地盯着封澄,即便是被掐着脖子,仍然止不住其呛笑之声
在他正上方的、毫无机质的兽瞳淡淡地看着他:“从来不是。”
说话时,巨爪又一用力,死死地捏紧了他的喉咙,持劫的喉咙霎时发出令人肉麻的、硌硌的断裂声。
他的眼睛终于露出了蛇一样的形状。
天魔之主持劫,听闻是魔族中极为低调的温文一派,无人窥见其真容,也从未见其与什么人动手。
他捏着封澄的手,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窒息一样,轻柔无比地向下掰去。
刹那间,封澄的食指传来了无法忽略的剧痛——他想把她的十指一根根撕下来!
正当此时,偏有一道金光刺来,紧接着作绳索,落在了持劫的腕间,持劫的动作一滞,封澄趁这一滞,飞快地将手从持劫的手中解救出来。
那小小金光猛地被魔气吞没,再不见踪影。
她飞快退至赵负雪身边,低声道:“多谢。”
此时的赵负雪,绝对画不出能钳制住持劫的符,果然,其脸色有些苍白,他仍撑着阵,将魔气牢牢地关在了阵中,见封澄靠近,赵负雪轻笑道:“——你快要和我一样高了。”
不知为何,看着赵负雪苍白的脸,封澄有些想笑。
持劫啧了一声,不耐烦地摸了摸脖子,刹那间,方才的骨折便像从未存在过一样,他盯着封澄,道:“作为同类,你却选择站在对面吗?”
封澄不答,她再度拔出长生。
“这便是你的回答。”持劫森冷地盯着她。
目光像蛇,还是冬眠了许久,闷声不动的、剧毒的初春蛇,封澄心想。
长生好似长在了她的手上一样,仿佛就该是她手上的一块骨骼,封澄甚至觉得用起来比平时都要顺手。
一寸长,一寸强,何况还有赵负雪神出鬼没的阵法,持劫终于啧了一声,他抬起手来,手落在了他的右臂上,随即一动,竟从右臂中抽出了一把长刀。
好一个手里藏刀,封澄记得第一次看见持劫干这事时,还暗自腹诽——他若看谁不顺眼,岂不是握个手便能把人手心扎穿了。
他抖落刀上血水,冷笑:“你现在仍可以站到我这里来。”
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雪亮剑光。
封澄莫名觉得,持劫对长生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绪,就连接招也有些束手束脚,倒不失为一个利用的法门。
二人短短数息,闪电似的交手无数回合,打眼一看,皆有负伤。
封澄的伤,似乎重一些。
赵负雪一符落来,持劫的腿霎时被束住,封澄见机,飞快攻其下盘,持劫咬牙,
抬刀恰要反击,谁料手腕又是一道符,牵着他竟一时半刻挣扎不开!
方才还一挣即断,现下竟然挣不开了!
短短时间内进益如此想必是不可能,即便是符道天才也不能——眼下只有一个解释,那就是这小子,一开始是装的! 这般生死关头,还有耍心眼下套的空隙!
猝然,他回头,目光如毒针一般扫到赵负雪身上。那少年撑着阵,白衣无风自动,早已脸色苍白,可见到他视线,还是挑了挑眉,露出了个极为挑衅的笑。
被小子涮了的感觉令持劫肝火上涌,他几乎瞬间便暴怒起来,他怒嚎一声,猛地向赵负雪扑去,谁料还未动作,脑后便有劲风袭来:“想上哪儿去?”
刹那间,有一金符流来,这符落在身上时,持劫便觉不妙——定身符!!
此符一出,阵中强撑着的赵负雪唇边溢出一线血迹。
高手过招,瞬息便是致命,若是二人单打独斗,这瞬息的停滞绝对改变不了二人的胜负,可此时此刻,持劫背后还有一个同为大魔的封澄。
瞬息间,长剑穿胸。
封澄微笑道:“轻敌了啊?”
持劫的胸口被长生刺穿,可眼睛竟然亮得惊人,他抚摸着穿透胸腔的雪色长剑,慢慢地将头扭了过来——如同夜枭一般。
封澄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当即抽剑,毫不犹豫,抬手便将他的头撕了下来,随着一阵浓浓黑烟滚过,他睁着眼睛的头颅滚在地上,尸体却化作了数只夜枭,从巷子中振翅飞起,落在了封赵二人的四周。
为首那只夜枭巨大无比,他盯着封澄,居高临下道:“你们杀了我一次——这是我第一次被杀。”
没能杀死他,封澄并不意外,天魔之主多少有些保命的底牌。
想到这里,封澄冷笑不已,道:
“第二次也是我,不必等太久。”
夜枭好似又被取悦了,他微微笑道:“拭目以待。”
说着,它极狠地剜了赵负雪一眼,好似恨不得将之杀之而后快:“符,奇阴无比,你赵家人,假的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