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赵清仪压下翻涌的悸动,“你……来多久了?”
楚元河这才侧身,笑得无害,“也没多久,约莫是……檀月俏月刚出去那会儿。”
赵清仪沐浴素喜清静,备好水与香露后,两个婢子就会退出去。
他这么早就来了,那岂不是……
羞恼之意又涌了上来,她索性头发也不擦了,攥着那块干布便朝楚元河兜头扔去。
楚元河眼疾手快,一把抄住,随即起身走近,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,又熟稔地挑起她一缕湿发,慢条斯理擦拭起来。
“别生气了。”分明是第一回 干这种事,他上手却格外的快,一边擦一边歪头打量赵清仪的脸色,“我发誓,真不曾偷看。”
赵清仪脸色稍霁,“不劳烦郡王,我自己来。”说着便要夺回那布。
楚元河手腕一翻避开,“怎么,这点活都不肯让我效劳?”
眼看她又要搬出身份尊卑那套,楚元河轻哼一声,“口口声声不敢劳烦,巴掌都敢往我脸上招呼,方才还拿布砸我。”说到后面,语气隐隐透着委屈。
赵清仪眉心一跳,行,她闭口不言总行了吧。
楚元河却不依不饶,“怎么又不说话了?”
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反倒把赵清仪气笑了,“横竖我说了不对,不说也不对。”
“那便说些我爱听的?”楚元河反问,手上丝毫不含糊,也不知他怎么擦的,赵清仪头发干得比平常要快。
她无意识地把玩一侧垂落的发梢,心情好转了些,甚至生出几分奇异的柔软,她与他,居然会变成这样的关系。
便顺着他的话问,“那你爱听什么?”
楚元河动作一顿,语气幽幽,“……般般,你真擅长明知故问。”
赵清仪抬眸,带着一丝不解,难道她的心意表现得还不够明显?
非要她亲口说出来。
也太矫情了。
室内,蒸腾的热气尚未散去,将二人身影笼罩其中。
楚元河等不到她的回应,沉默下来。
她是不是……还未有那般心悦于他?以至于连一句情话也不肯说。
最后还是赵清仪另起话头,“你脸色瞧着不太好。”
并非他刻意冷脸,瞧着像是没睡好,眼底有两团轻微的乌青,不过他生得好看,即便眼下乌青,依旧难掩他的俊逸风华。
难得她一句关怀,楚元河压下嘴角,闷闷嗯了声,心底却暗暗期待她再多关心几句。
“没睡好,就不必来了。”
“……”楚元河眸色幽怨。
赵清仪拿起他用过的茶杯,为他续上温水,撞见他这幅表情,才惊觉自己的话有歧义,轻咳一声道,“……我是说,你该在府中好生歇息几个时辰,不必夜里前来。” 说完,又觉不妥,严谨地补充道,“白日……最好也别来。”白日人多,院里仆婢成群。
结果是越描越黑,怎么听都透着拒人千里的意味。
楚元河面上郁色更浓,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黯沉下去,几乎透不进一丝光亮,可怜又带着点危险的压迫。
赵清仪觉得,自己还是闭嘴吧。
“你若厌烦我,直说便是。”楚元河把手里的干布往桌上一抛,发出一声不轻的闷响,可见心情差到极点。
生气了?
赵清仪杏眸眨了眨,难得露出一丝无措,真是难到她了,她两辈子都没学过怎么哄人。
楚元河这样子,不理睬又不行。
“我说话不好听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她斟酌片刻,侧过身,离他近了些,将自己的手覆在男人青筋凸起的手背上,指尖试探般蜷了蜷,“这样……好些了吗?”
楚元河花瓣似的薄唇终于微微扬起一抹弧度,“勉勉强强吧。”
还算给面子。
赵清仪暗暗想着,也不自觉嘴角上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