答案是肯定的，浓度还比沙向笛的要高得多。

偷偷注意卫柠的斧头帮成员瞬间一抖，卫柠眼神彻底冷沉下去，笔直的铁棍在她手里硬生生弯曲，周身气场里掩盖不住的杀意。

烦躁。

极致的烦躁。

从一开始，卫柠和她们都是不对等，信息不对等，地位不对等。

面对系统，卫柠只能听话为陌生的异种生物卖命；面对联邦，卫柠不可能在莫北夏面前表现出抗拒，更何况，她当时对于自己和母体的关系毫不知情，甚至心甘情愿，借此发现自己到底是谁。

系统是故意的，它有意让卫柠陷于险境当中，它的恶意从没掩饰过。

系统像是一个争风吃醋的孩子，不肯让母亲的爱分出丝毫落在其他人身上。

而，卫柠是它最敌视的那个。

碰巧，卫柠也同样敌视它。

卫柠和系统的底色相同，同样贪婪，同样冷漠，只允许爱被自己百分百占有，恨被自己百分百报复。

砰。

铁棍被卫柠扔到角落。

卫柠眼中闪过亮色，她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，一定好好帮助母体的其他孩子脱离危险。

一定给系统摆一道。

斧头帮的成员不敢在卫柠眼皮底下夺回铁棍，他们中轻的手脚脱臼，重的后脑流血，被踢到垃圾山里，意识昏迷。

尚且能移动身体的几个，小心翼翼地在卫柠身后蠕动，祈求她注意不到自己，拼尽全力朝老大靠近。

一个看起来年龄只有十几岁的男孩一边余光注意卫柠，一边疯狂掐住齐贝壳人中，低声喊，“老大，快醒醒，快醒醒！”

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，终于把卫柠喊过来了。

卫柠抓住小男孩的手，将他拖到一处空地上，捆住手脚，自己则是坐在一座废弃摩托车上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问，“你叫什么？” 小男孩低下头，死死盯住地面，一副宁死不屈的壮士模样。

卫柠扯开嘴角，“我不是不打小孩的那种人。”

小男孩身体一抖，头低得更深了，“齐铁棍，我叫齐铁棍。”

“哦，齐铁棍。”，卫柠说，“你们老大为什么要割下这小子的肉？给谁吃了？你知道的，我问的不是今晚。”

齐铁棍一声不吭，直到卫柠走到他面前，掐住他下巴，逼迫他直视自己也依旧一声不吭，双眼泛红，怨恨愤怒的情绪毫不掩饰。

“你放开他，我来说。”

卫柠闻声松开手，扭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齐贝壳，“醒了？”

齐铁棍登时爬起来，跌跌撞撞跑到齐贝壳身后，“老大，你终于醒了。”

齐贝壳上前一步，把齐铁棍彻底挡在身后，她注视着卫柠冷淡的眼睛，扯开嘴角，“人快饿死的情况下，吃人肉也没什么，谁叫他倒霉遇到我。你们有钱人混得再怎么差劲，也不会沦落到和我们这群乞丐一样的地步。”

说话的过程中，齐贝壳一直留意着卫柠脸上的情绪变化。

但出乎意料，卫柠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讶，恶心，疑惑，仿佛在她眼里一个极度繁荣，赛博科技萌芽发展的时代还会出现饿到吃人肉的事情，是毫不意外的。

齐贝壳皱起眉，她看不懂卫柠在想什么，没来由地不安，但联想到沙向笛的肉已经在她肚子后，又升起莫名的勇气，瞪起眼和卫柠对峙。

“你的反应是第一次吃人肉，你很抗拒，很害怕。”，卫柠说。

见卫柠态度执着，一定要她从头到尾细细讲出来，齐贝壳攥起手指，“你也是为了他的肉来的，肉里面具体有什么肯定比我清楚，为什么要揪着我不放？！”

“我是第一批吃的没错，但是你把我杀了，又能阻止第二，第三批的人去吃吗？！像他这样体质特殊的人肯定还有很多！毕竟这段时间，联邦到处在抓黑户，赶乞丐！”

说着说着，齐贝壳眼眶通红，身体颤抖，她手指卫柠，气势凶狠，“如果不是你们这群贪婪虚伪的有钱人，奶奶不会被你们逼死，不会信仰自然派，也就不会不肯吃东西！”

卫柠皱起眉，耐心地听齐贝壳继续往下说。

“那天晚上，奶奶就要饿死了，她不肯喝营养液，也不肯吃合成食品。我没有办法，只能割下他的肉喂给奶奶吃……我没有办法……我不想的……”

大声喊叫把齐贝壳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，直指卫柠的手臂垂落下来。她低下头，脸颊上的泪水滴落在锁骨，冰冷的温度把齐贝壳吓了一跳，她才反应过来，自己竟然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