尽管如此，他仍然目露绝望地躺在地上，察觉到卫柠打量的目光也无动于衷，直到卫柠对着他手腕，脚腕上的厚重铁链一挑眉。

某种不可能的希望在沙向笛心底升起，难道这个女人是来救自己的？

沙向笛竭尽全力抬起头，瞪大眼睛看向卫柠，在看清楚眉眼的一瞬间却突然拼命往后退，缩在齐贝壳脚边，妄想借助她瘦弱的身体挡住卫柠的目光。

齐贝壳抬眼看向卫柠，“你们见过，他认识你。”

齐贝壳的用词很准确，是沙向笛认识卫柠，而不是卫柠认识沙向笛。根据卫柠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温度，显然不是在和熟悉的人打招呼，而是一种扫视砧板上待价而沽的猪肉的打量。

而事实上，沙向笛和卫柠确实见过好几次。只是卫柠从来不把他放在心上，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个人。

“同学。”，卫柠说。

齐贝壳皱起眉，“同学？我不信，你明明想要他去死。”

卫柠一直在拖延她，如果不是齐贝壳反应过来，沙向笛就要活生生饿死过去了。

卫柠淡定回复，“讨厌的同学。”

齐贝壳：“……”

齐贝壳注视着卫柠的眼睛，一脚踩上沙向笛的头，狠狠用力往地面上压，听到沙向笛带着血腥味的闷哼也没停，“讨厌到你要吃了他？”

沙向笛闻声瞳孔猛地紧缩，开始挣扎，但很快头上的力道加重了，他被踩得眼球险些从眼眶里爆出来，只能蜷缩着不动了，任由脊背被冷汗濡湿。

三天前的晚上，他就不应该一个人在d区飙车！

更不应该在发现有个小孩躺在地上时，猛地扭转车头。早知道会被齐贝壳捡回去，困在垃圾山里，他就应该油门拧到底，直直冲过去，碾死这丫头！

齐贝壳还要拉上一群人吃了他！

为什么要吃了他？！

一群疯子。现在废土贫民区已经沦落到吃人肉的地步了？

沙向笛眼前突然一黑，失去了意识。

齐贝壳收回脚，歪头看向卫柠，“你阻止不了我的。我可以不让这个人死，但我一定要吃到他的肉，你也要吃。把她抓住！”

斧头帮的人瞬间朝卫柠扑了上去，血迹未干的铁棍破开空气就要抡到卫柠后脑！

齐贝壳弯下腰，在沙向笛肚子割下一片肉，低声说，“只要吃了他的肉，就能救我们，救废土上所有的贫民，救被联邦放弃的人。”

薄薄的肉片在刀子上挂不住，齐贝壳一个手抖，肉片就掉到了地上，沾上了厚厚的灰尘。

身后一群人混战的声音不停，齐贝壳也不敢停，她一把抓住地上的肉片塞到嘴里。

口水，灰尘，血腥味，对于一个很久没有吃过东西的人来说，是过度的生理性刺激。几乎是下意识地，齐贝壳干呕起来，她一手撑在地上，眼角流出液体。

低沉嘶哑的字眼从她嘴角溢出，齐贝壳说的是，“神啊，求你救救我吧，我会是您最忠诚的孩子。”

第115章

手臂，大腿，腰腹，被生锈的钝刀子割下一块又一块的肉，能感觉到拿着刀子的人害怕而急切，疼痛像是巨型触手紧紧绞住沙向笛的身体，他无数次清醒又无数次疼晕过去。

到最后，整个人倒在地上，进气少，出气多，失神地望着满脸鲜血的齐贝壳。

突然，他瞳孔猛地亮起微弱的光。 齐贝壳猛地被拎住后脖颈，狠狠甩飞在地，陷入昏迷。失去了身体控制，齐贝壳嘴里还没嚼碎的肉块掉落出来，滚落在卫柠脚边。

低头注视着这一团团肉糜，卫柠眉头一挑，随手拿起一根斧头帮成员的铁棍，开始戳肉糜，来来回回，左拌右搅，像是兢兢业业为客户打肉丸的师傅。

肉团整体呈现暗红色，乍一看，只会认为是灰尘，但卫柠用铁棍翻开内里，有黑色的雾气和肉糜混合在一起。

浓度不高。

黑色雾气随着卫柠搅动的动作，很快在空气中散开了，无踪无影。

留在原地的肉糜倒还是暗红色的，这回是真正的氧化后的成果，没有别的东西藏在里面了。

沙向笛是黑雾行者，实锤了。

卫柠抬起铁棍，视线落在和沙向笛身上的肉亲密接触过的一端，有点腐烂了，带着酸液腐蚀过的气味。

视线一顿，铁棍在卫柠手心打了个转，她忽然想起自己落在莫北夏手里的血液。

会同样具有腐蚀效果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