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喜与难过的情绪混合掺杂在她眼中,她平静而又温和的同他道别:“后会无期,我的朋友。”
喧闹的鹤颐楼里,丝竹绕耳,杂音错乱。可偏偏谢执却看懂了,也听到了,她口中的道别。
随即,她回身。这次不再回头,彻底消失在谢执的视线当中。
七喜上前一步:“没有姓,只有名。这位姑娘应当是某位大人府上的丫鬟,但观周身气度,应是府上备受主家重视的。”
“七喜。”谢执喊他:“去查查她的身份。”
七喜惊讶一瞬后,方才领命退下。
——
繁华在鹤颐楼瞧见了祝府的下人,她跟上对方成功寻到了爹爹允棠他们。
爹爹一瞧见她,便问她:“你怎么这个时辰才赶来?下人没给你传话,爹爹同你母亲在此吗?”
传话寻她?
繁华一看允棠脸上不自然的神色,便什么都明白了。允棠并不想她打扰,属于她们一家三口难得欢聚的时光。因此就算她走散了,派人去寻她看见她了,也会当做没瞧见。
直到她自己找上来。
繁华眼中的光瞬间暗了下去,祝允棠捧着茶杯有些不知所措。
江氏瞧见繁华没有接话,连忙替她找补:“今日春日宴街上热闹了些,兴许是下人们没有瞧见繁华,回头妾身必然寻他们问清楚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繁华打断主母接下来要说的话,“女儿方才就是跟着府上之人寻到爹爹的。”
她不欲多说,也不欲他人因她受罚,便转移了话题让爹爹给她一两银子,她还欠谢执的一两银子未曾归还。
爹爹不问缘故就掏出了钱袋子给她,繁华只取一两银子后,让爹爹等她半柱香的时间,她去去就回。
当她重回方才与谢执嗑瓜子之地,谢执已经不在那了。原先她同谢执坐过的位置,已经换了他人在那。 繁华失落地抓着手中的银子:“还真的是后会无期,我方才怎么没想到让他等等我呢。”
她原路返回,爹爹他们也刚好从雅间里出来。随后她们一行人逛了一会夜市后,便坐上祝府的马车归府了。
马车上,气氛安静的有些沉闷。
在爹爹主母允棠都在时,繁华都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的。往常都是允棠这个话痨在和爹爹交谈,主母时不时附和着,她在一旁时不时为二人添茶倒水。
可是不知今日,为何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。
繁华率先看向允棠,平日里她的心思最藏不住,什么都写在脸上。今日的允棠眉目平和,丝毫没有听闻要进宫时的暴躁狂怒,甚至还有一丝悠然自得。
主母依旧同往常一样,让人瞧不出她的心思。至于今日的爹爹,繁华不知为何,感受到了他身上纠结和喜悦混杂的情绪。
不过很快她便知晓了原因。
马车慢悠悠地晃着,繁华抿着唇,听着爹爹咳嗽一声,清了清嗓子后道:“今日,我要同你们宣布一则消息。”
繁华静静等待着爹爹的下文,祝允棠无聊地在把玩指尖的发丝,江氏端起桌子上的茶盏。
爹爹直视着繁华的眼睛,缓慢地说出:“我明日进宫便会同陛下请求南下番禺,为陛下寻找医治头疾的瓜拉那秘果。”
南……南下?繁华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,她侧头看向主母江氏,对方正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,只余下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。
祝允棠将手中的发丝缠开,见她看来平静地回视她。
繁华瞬间明了,所以现在只有她是刚刚知晓此事的。
祝愿全继续解释他此行的意图:“那瓜拉那秘果是远洋而来,整个大周对外口岸中,只有番禺有洋人交换此物。秘果不易保存,需要立即制作入药。”
“爹爹不才,这十年来都未曾完全医治好陛下头疾。”祝愿全右手握拳往胸口上倒垂几下,仰头悲痛道:“臣愧对先帝,愧对陛下,愧对大周。”
繁华垂眸,默然。
这十年来,爹爹一直都在钻研陛下的头疾,已成心病。
医痴,劝不动,她也无立场劝。
偏偏在这个节骨眼,允棠要入宫,她要同宴安议亲的节骨眼,爹爹什么都不顾了,要去南下。
所以今晚爹爹今晚带她们出来游玩,是爹爹在补偿内心里的愧疚吗?
“爹爹要去多久?”爹爹决定好的事情,她无法改变只能问问爹爹的归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