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几个小时后,虞晚桐再次像小时候那样被哥哥背上了背。她将脑袋靠在虞峥嵘肩膀的一侧,端详着他在夜色下仍然十分清晰锋利的侧脸轮廓,凝视着他嘴角始终微微上扬的那一抹弧度道:
“哥哥今天笑了好多次。”
虞峥嵘挑了挑眉,“是吗?”
然后他就不再说话,当虞晚桐以为他们就会这样沉默着直到抵达套房时,虞峥嵘忽然极轻地补了一句。
“可能是今天高兴吧。”
于是在虞峥嵘背上的虞晚桐,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浅浅弯了弯唇角。
“哥哥。”
“嗯?”
“我也高兴。”
腻歪了一整天的两兄妹,洗漱的时候并没有再赖在一起。
一来是虞晚桐终究脸皮薄,酒醉的时候另说,清醒的时候被哥哥看着自己洗澡实在不好意思,二来虞峥嵘也还没能适应这种从兄妹到爱人的转变,身体的本能和行为都更习惯于那种略带若即若离的亲密,即便肉体上已经足够坦诚相待,但心灵的距离依然要靠时间来磨合。
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地错开了洗澡的时间,期间还抽空解决了一下之前谁都没好好吃的晚饭的问题,等到两人都洗漱完,披着浴袍坐在院子里的摇篮椅上时,时间已经将近九点。
昨天的这个时候,虞峥嵘还在偷摸翻窗出门给虞晚桐买避孕药,现在的两人却已经亲密地窝在一张摇椅中,就像相恋许久的老夫老妻一样,默享岁月静好。
两人心头不约而同地冒出些许恍惚。
虞晚桐靠在哥哥怀里,目光久久停留在远方蓝黑色的天幕上。
如今城市的污染已经很严重了,哪怕在近郊的区域也很难看到清晰的星辰,通常只有草原这样的旷野之地,才能得以看见满布星子的星空。
但今夜的天幕格外黑沉,天边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,就好像这世间最后的眼睛都闭上了,于是他们开始接吻。
在夜幕下接吻,在摇篮椅中接吻,在沾满夜露的草地上接吻。
身下的草叶被他们交迭的身躯压弯,倔强朝上的草杆被折断,渗出更多湿润的凉意,沾染在他们未曾被衣物包裹的手腕和脚腕上。泥土的腥气混合着青草被碾碎后散发出的青涩气味,在他们交换气息的空挡见缝插针地钻入鼻腔。
涩涩的,酸酸的,于是虞晚桐的眼角开始沁出泪水。
虞峥嵘一边亲吻她,一边用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。
但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,一贯坚强的虞晚桐哭得不能自已,一贯灵敏的虞峥嵘,此刻手指的动作却艰涩得近乎笨拙。
他们在湿润温和的大地上接吻,就好像在母亲的怀抱中相拥。不被世俗亲人所容许的感情,此刻在沉默的天空和无言的大地中被见证。
他们并排躺在草地上,彼此相顾无言,然后忽然地笑了起来。
笑得浅淡,笑得狼狈,两双饱含笑意的漂亮眼睛中,蓄满了一种与他们骄傲肆意的人生截然相悖的悲伤。
“戒指带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