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一定要问吗?”殷无极抬起眼,又移开视线,淡淡地笑道,“您想不到吗?”
谢衍顿住了,徒儿的所有噩梦里,他永远是根源。他的平生,好梦少,噩梦多,他有什么立场责备他不肯入眠?
“……穿衣吧,今日阎罗摆宴,也邀了你。”谢衍握着他的手,发现他这一觉睡的太久,恹恹无力的模样,指尖都是冰冷的。这大抵是鬼界的怨气已经开始影响他了。
于是圣人的声音又低了几分,显出温柔来,“不要怕,我护着你。”
“我怕什么?”殷无极见他还是把自己当孩子宠,好像光阴从未从身上流走一样,他失笑,抬手把他的一缕发撩到一侧,语气带着些嗔怪,“您是忘了我的境界了吗?再说,我在北渊洲又并非毫无进益……”
谢衍捏着他的手指:“别崖要是真不要人操心,怎么会坠到鬼界来。”
殷无极哪能说自己是急着找他,关心则乱,这也太丢人,也太出卖自己了。于是他笑着道:“先生,您给我留点面子。”
说罢,他站起身,把谢衍给他备好的衣服展开,在身上比了比,又垂下眼睫笑了,“还穿裙子啊?您是看不厌么?”
“今日凶险,这样低调些。”谢衍给他备好的衣服上加了隐藏境界的术法,“我得出手压一压你的境界,马上就是万鬼祭,现在鬼界正在找通过鬼门关坠进鬼界的大魔。我是仙修,暂时不会被怀疑,但你必须小心。”
谢衍撩起他披散在脊背上的长发,黑眸一深,却看见他的右肩的皮肉上,浮现出一个血红的“祭”字,显然是通过鬼门关时留下的烙印。
谢衍讨厌他身上有一切不属于自己的痕迹,伸手用力地擦拭。却听到徒弟闷哼一声,侧头问:“怎么了?”
鬼界没有铜镜,因为镜子照不出魂魄,他自然也没有发现那个标记。殷无极只得侧头看看师尊询问,却见师尊低着头,正在替他整理衣服,回避了他的问题。
因为是赴宴,谢衍替他选了一件金红色的裙装,织料如云,又梳了发,簪上步摇,怎么华丽怎么来。
大魔拎着衣摆,心里却在想应该把剑往哪儿藏,总不能藏裙子里吧。谢衍却是挽着袖,替他画眉染唇,神色颇带几分促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