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似疯似癫, 义无反顾地踏入局中, 只不过为了偿还千年的恩情。
无论他如何孤戾疯狂,情与义是两把刀, 插在他的肋下,教他无论受尽人世间多少苦楚, 心中仍会有柔软和温情。
放走萧珩,是义字当头。自投罗网, 则是情字作祟。
他啊,迟早是会死在情义之上。
“你今后,不必叫我师尊了。”谢衍的声音依旧如玉一样冷, 却足以伤人肺腑。“既然你已经叛出儒门,一切便依照仙门律令来办。”他长睫一垂,漆黑冰冷的眼里似乎又冻住了,轻轻开口,道:“来人,把他带下去。”
“真不愧是你,师……不,谢云霁啊,真是心狠。”殷无极笑了笑,谢衍果然是谢衍,选择了最理智的那条路。
培养了一千年的徒弟,既然出了岔子,不要便不要了。
圣人不缺徒弟,想要得到他指点的人,在修界可以从微茫山山顶排到山脚。他又有什么特别的,值得他赌上儒门的前途,甚至仙门的名声来救他。
明明早已这么想了,但是看到他的选择,果然还是会……难过啊。
他原本握着山海剑锋的手微微一松,让谢衍把剑彻底抽了出去。
山海剑这个级别的神兵,造成的伤口哪是他的魔气能够填补的。他眼前仿佛蒙了一层血色,看到鲜血飞溅,看到剑尖滴落的血,还有摇晃的谢衍虚影。
大片的鲜血溅在谢衍的白衣袍角,让向来衣不染尘的圣人也染上如红梅般的血色。
那是他见过最艳烈,也最绝望的红。
谢衍的魂魄仿佛在这一刻抽离,作为旁观者看着这荒谬的一切。他出奇地保持了冷静与克制,如同往日并无两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