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道圣旨的降临,让陆淮心底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。
他第一时间看向林知清,却发现林知清的目光追随着几个官员和王公公而动,好像并不意外林从砚会被赦免一样。
林知清确实不算意外。
凶手都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,再加上周围有那么多百姓的耳朵听着,即使皇室恨林家恨得牙痒痒,也得拿出公正严明的态度。
周崇正与王公公这种老狐狸先前都不开口,无非是知道皇室对林家的敌意,不想站出来做那个被记恨的冤大头罢了。
如同此刻,周崇正将圣旨递给了林从砚,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,端的是公事公办的态度。
王公公则亲亲热热地将林从砚从地上扶了起来:“林大人向来尽忠职守,若不是遭歹人陷害,何苦受此磋磨。”
“王公公言重了。”林从砚简单回了一句,遭此一劫,他显然也看清了许多,不想再配合别人做表面工作。
看到王公公的脸色僵硬了一瞬,又瞬间恢复了原状,林知清挑了挑眉。
这一场牢狱之灾,四叔蹲得值。
好歹也叫他挺起腰板了。
另外,王公公不愧是皇帝身边的老人。
活脱脱一个变脸大师。
明明先前林家定罪之时,他的态度还十分冷淡,如今倒是亲亲热热地问候起了林从砚。
这并不是他良心发现了,而是他在借着问候林从砚的名义,用似是而非的话,将责任全都推到了刘邙身上,然后把皇室从中摘了出来。
先前有错,是林家的错。
如今有错,是刘邙的错。
反正最清白、最干净的是龙椅上头的那位。
这些念头快速从她脑海中闪过。
她将目光转向刘邙,眼中带着一丝惋惜。
心理学并不是一门简单的学问,能熟练掌握的人太少了。
尤其是在大盛这么一个地方。
这样一个人,如若将心思和本事放在正道上,是社稷之幸,也是百姓之福。
可惜,可惜了。
似乎是察觉到了林知清的目光,刘邙瞬间激动了起来,他想要开口说话!
“呜!呜呜!”
周崇正皱着眉头:“来人,将其带回大理寺。”
说完,他同王公公对视一眼,点了点头,便带着往台下走去。
林知清等人见状,迅速将地上的林从砚扶了起来。
“四叔,你还好吗?”林十安目光中透着担忧。 “好,好,很好。”林从砚拍了拍林十安的手,声音中带着一些哽咽。
“无事便好,无事便好。”林从礼的眼眶也红了。
他曾经亲眼目睹着自己的兄弟离去,本以为今日也是一样的结局,谁能想到现在峰回路转了呢?
“从砚,今日之事,全都倚仗知清,她为着你的事连日奔走,着实辛苦。”林从礼知道林从砚对林知清向来不喜。
他多说这一番话,无非是想让林从砚记林知清的好。
林泱泱也忍不住应声了:“没错,清妹妹出了大力气,若不是她,我们林家可就完了,四叔,你可不许恩将仇报。”
“阿姐!”林十安扯了扯林泱泱的袖子,见林从砚面无异色,这才继续说道:
“四叔,今日的一切你都看到了,这是知清一手谋划的,实属不易。”
从皇帝手头抢人,怎会容易?
林从砚听了这些话,在看向林知清时,眼神中带着十足的复杂:
“知清,今日之事……多谢。”最开始的时候,他并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同林知清道谢。
这个自小便被他抛在脑后的侄女,居然是关键时刻林家唯一能站出来的人。
“从前是我不对,我对不起你,也对不起林家。”他如今已经能坦然地说出这一切了。
林知清点了点头,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谢意与歉意。
谢意,是林知清应得的。
歉意,是自小便被忽视、厌恶的原主应得的。
“四叔,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们曾经的约定。”她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,目的从未变过。
救下林家,然后掌控林家!
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一茬,目光有些疑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