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温晚柠望着她低垂的眉眼,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吹凉粥勺,看着她明明疲惫不堪,却仍专注地照顾自己的一粥一饭。
她忽然觉得,喉咙比粥还烫。
“嘉言。”她声音很轻,几乎被呼吸盖过。
“嗯?”沈嘉言舀起第三勺,依旧专注。
“对不起。”她望着她,眼底泛起水光,“总是让你照顾我。”
沈嘉言动作一顿,抬眼看向她,眼底翻涌着什么,却只是说道:“先吃饭吧”。
楚念拿着水壶回来,脚步猛地一顿,随后退到门边。
她看到沈嘉言低着头,一勺一勺地喂温晚柠喝粥,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。晨光斜斜地洒进来,落在她们之间,勾勒出一种近乎私密的静谧。
那是什么美好画面啊!喂饭!吹粥!眼神交流!温柔到炸裂!
她甚至能脑补出背景音乐。
“天降神兵,后勤之光!” 她在心里给自己封了个称号,“我楚念,今日正式成为‘嘉柠c’头号守护者!”
时间差不多,她拿着水壶进去,“嘉言姐,你也吃点东西吧,我帮温律师整理一下。”
“是啊,嘉言,你也没吃东西,歇一会儿,吃点东西。”温晚柠附和。
沈嘉言点头,“念念,你把水烧开,倒在杯子里,凉一会儿。”
“好。”
果然是平时少见的又温柔又贴心的嘉言姐。
楚念强忍着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,动作轻快地去烧水。
她一边烧水,一边偷偷瞄向床边的两个人,沈嘉言正用打湿的毛巾轻轻擦拭温晚柠的手,温晚柠微微低头,耳尖泛着淡淡的红。
“啊啊啊!”楚念在心里尖叫,“这哪里是生病照顾,这是偶像剧现场直击!”
水开的提示音响起,她赶紧倒水,接着把水杯端过去,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,“嘉言姐,水倒好了。”
“好,先放在那凉一会儿吧。”
话音刚落,韩予初和苏方彧便匆匆赶到。
韩予初一进门就皱眉扫视,目光落在温晚柠苍白的脸上,语气带着责备,“怎么烧成这样?你当自己是铁打的?”说完,视线又转向沈嘉言,她眼底青黑,发丝凌乱,却仍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。
苏方彧沉默地站在床旁,目光在病房内缓缓扫过。
他看到了输液瓶、药盒、半碗没吃完的粥,最后落在沈嘉言身上。他轻轻叹了口气,走上前,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柜子上,“我们刚买的梨水,退烧润肺。”他声音低沉,看向妹妹,“下次别这样了,知道吗?”
温晚柠虚弱地笑道:“没事了,已经退烧了”,目光却忍不住飘向沈嘉言。
苏方彧看着沈嘉言,轻声道:“谢谢你,嘉言。”
沈嘉言抬起头,面容平静,“不客气,出门在外,朋友·······”她顿了一下,继续道:“或者工作伙伴之间都应该互相照应,况且,温律师生病了,身边需要人。”
她语气克制,用词谨慎,像是在刻意划清某种界限。
韩予初听着,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他知道她在回避什么,也知道她眼下的疲惫和红血丝,根本不是“照应”两个字能轻描淡写带过的。 可他没拆穿,只是点点头,“嗯,这次多亏你了。”
苏方彧站在一旁,目光沉沉地落在沈嘉言身上。他没说话,但眼神里有审视,也有探究。
他记得五年前还在上大学的温晚柠抱着他失声痛哭的那一晚,嘴里说的最多的名字就是,沈嘉言。
自己的妹妹从来都是一个冷静自持,情绪不外露,多么激烈的辩论赛都不会皱一下眉的人。
可那个暴雨夜,她浑身发抖地冲进他家,头发湿透贴在脸上,像从深渊里爬出来。她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,声音破碎不堪,“哥······她走了,被我亲手推开了,我可能,再也见不到她了······”
她一遍遍重复着那个名字,像在呼唤一个已经消失的光。
那一刻,苏方彧才真正明白,有一个人,能让她从一座冰山,变成一片汪洋,能让她放下所有盔甲,袒露最深的痛与悔。
而现在,五年后,那个她曾以为永远失去的女孩,就坐在她病床前,眼底青黑,发丝凌乱,纹丝不动地守着她。
他看着沈嘉言低头替温晚柠掖被角,动作轻柔得像怕惊醒一场梦,忽然觉得,命运兜兜转转,原来从未真正放过谁。
“嘉言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低沉,“你回去休息吧,这里有我们。”
沈嘉言起身,“好,既然你们都来了,那我就先走了。”
她看了楚念一眼,示意她和自己一起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