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不出缘由,她干脆不去想了。起身叠好被子,动作细致得近乎刻意,仿佛这样就能整理好自己纷乱的心绪。
她悄悄地仔细打量了温晚柠的卧室。
房间很安静,阳光斜斜地铺在浅灰色的地毯上,像一层薄雾。床头柜上放着一盏暖光台灯,旁边是一本翻开的《著作权法》,书页边缘写满了细密的批注。
靠窗的书架整整齐齐地码着法律书籍,却在最显眼的位置,孤零零地放着一支旧款录音笔。
黑色的机身有些磨损,金属夹也微微发白。
沈嘉言的心猛地一颤。
这是她对她表白那一晚送的生日礼物吗?
她以为那支录音笔早就被丢弃了,像她那段无果的感情一样,被时间掩埋。
这样一支承载着“错误”感情的礼物,怎么还会留着?
又或许是温晚柠又买的一支相似的录音笔,只是用来记录平时工作上的事情。
律师需要录音,很正常。
这支,也许早就不是那一支了。
可沈嘉言的手,还是不受控制地伸了过去。
就在她触碰到机身的一刹那,又把手缩了回来。
她怕了。
她怕她按下播放键,听到的真的是一段工作记录。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存有期待,但又无法控制地去期待。
算了,与其面对现实,不如留有一丝幻想吧。
她转身走进卫生间,想用冷水洗去这纷乱的心绪。
洗手台上,牙膏已经挤好在牙刷上,牙刷是软毛的,牙膏是她惯用的薄荷味,连水杯里,都放好了温水。
对留宿的“朋友”这么体贴吗?
她倏地想到了韩予初。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,他一定会很幸福吧。
那个被温晚柠亲口承认“喜欢”的男生,他会吃到她精心准备的早餐,会用她为他挤好的牙膏,会在清晨醒来时,看到她温柔的侧脸。
而她沈嘉言,只是一个借住一晚的旧人,一个被酒精和回忆冲昏头脑的闯入者。
她望着镜中的自己,眼底有红血丝,有宿醉的痕迹,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,此刻显得如此不合时宜。
她猛地捧起冷水,狠狠泼在脸上,想浇灭心头那点不该有的妄想。
简单的洗漱之后,她走了出去。
温晚柠正在往餐桌上摆早餐。
她立即走了过去,“我帮你做点什么吧。”
温晚柠把两双筷子分别放在碗上,动作自然得仿佛她们早已这样共度过无数个清晨,“不用了,都准备好了,坐下吃饭吧。”
“好。”沈嘉言坐下。 粥温软适口,小菜清脆,鸡蛋煎的恰到好处。
这是她第一次吃温晚柠做的饭,很可口。
她的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远。
无论跟温晚柠在一起的人是谁,都足够让她嫉妒得发狂。
那个能每天吃到她做的早餐的人,那个能清晨醒来就看见她睡眼惺忪的人,
那个能理所当然地走进她生活、占据她目光的人······
她不敢想,一想,心就像被什么狠狠攥住,疼得她几乎握不住筷子。
她低头喝着粥,机械地咀嚼,味同嚼蜡。
吃完早饭,温晚柠起身收拾碗盘。
“我帮你一起。”沈嘉言跟着起身。
“好。”温晚柠浅笑,“那我去洗碗,你帮我把碗盘送到厨房。”
“嗯。”沈嘉言点点头。
温晚柠打开水龙头,清洗粥碗,眼前的刘海有些挡视线,她对走进来的沈嘉言柔声道:“嘉言。”
“嗯。”
她转头看她,“你能帮我把掉下来的刘海别到耳后吗,我的手沾了水不方便。”
“哦、哦、好。”沈嘉言把手里的盘子放下,随即抽了一张旁边的纸,认真擦了擦手。
这本该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。朋友之间、同事之间,甚至陌生人之间都可能随手代劳。
可对象是温晚柠,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。
她走近几步,温晚柠正低头冲洗碗碟,水声淅沥,晨光从窗外斜照进来,落在她低垂的侧脸上。一缕柔软的刘海果然从额前滑落,垂在她微湿的颊边。
沈嘉言深吸一口气,指尖微微发颤地抬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