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很安静,阳光从窗帘缝隙洒进来,落在那张苍白却依旧温柔的脸上。
外婆躺在病床上,闭着眼,呼吸微弱而缓慢。
沈嘉言站在门口,心像是被狠狠攥住,很疼。
她快步走近,蹲在床边,轻轻握住外婆的手。
那双手,曾经为她剥过瓜子仁,为她擦过眼泪,为她轻轻拍背哄她入睡,如今却瘦得只剩一层皮包着骨头,冰凉得让她心颤。
“外婆······”她低声唤,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。
外婆缓缓睁开眼,看见是她,嘴角微微扬起,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。
“言言”她声音很轻,“你怎么来了?下课了吗?”
沈嘉言的眼泪瞬间涌出,她紧紧握住外婆的手,害怕一松手,她就会消失。
“您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声音颤抖。
外婆轻轻笑了笑,抬手,慢慢抚了抚她的脸颊。
“傻孩子······”她声音微弱,却带着笑意,“外婆不是不想告诉你。”
“只是,你刚从那么深的难过里走出来,外婆不想你再为我难过。”
沈嘉言摇头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,“可我是您的外孙女啊,您疼我,我也想疼您啊,您让我好好爱自己,可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爱您······”
她终于哭出声,伏在床边,肩膀剧烈颤抖。
外婆轻轻拍着她的手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“你已经很好了,言言,外婆能感受得到你的爱。”她喘了口气,像是在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些话,嘴角却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的笑,“我们言言一直都是一个很孝顺,很孝顺的好孩子。”
沈嘉言感觉到外婆说话的费力,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,她连忙握住外婆的手,声音颤抖,却不容反驳,“好了,外婆,咱们不说话了,休息一会儿,我一直在这儿陪您。”
她想让外婆省点力气,想让她多睡一会儿,想让她别再为她操心。
可外婆只是轻轻笑了笑,眼神依旧温柔,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,继续说着,“言言,外婆可能不能帮着你说服你爸妈了。”
她喘了口气,像是在努力把心里最放不下的事,一句一句地说完,“我还没来得及帮你试探他们的态度,外婆,有些担心。”
“如果他们不能理解你,那我们言言该怎么办呢?”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,声音越来越轻,却依旧带着深深的牵挂,“你,该去依靠谁呢······”
沈嘉言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,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她紧紧握住外婆的手,眼泪不停地往下掉,“外婆,您别说了。”
她哽咽着,像是在求她,也像是在求命运,“您一定会好起来的,医生说还有机会,咱们还可以治疗,还可以······”
她说不下去了。
因为她看见外婆的眼神,已经开始飘忽,似乎已经知道自己,走到了哪一步。
外婆轻轻笑了笑,眼角的皱纹里,还藏着那份她从小最熟悉的温柔。
“言言啊······”
她缓缓抬起手,轻轻擦掉沈嘉言脸上的泪水,像小时候她哭着跑进她怀里那样。
“你别怕,你有外婆教给你的勇气,有你心里那颗温柔的心,就算外婆不在了,你也不是一个人,你有爸妈,有朋友,跟着自己的心,走你自己想要走的路。”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断断续续,却依旧一字一句,说得那么认真,“记得外婆对你说的话吗?”
“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,别让外婆担心。”
沈嘉言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,再也止不住。
她紧紧抱住外婆,把脸埋进她怀里,“外婆······”
沈砚和江静走了进来,站在床边。
沈砚看着女儿红肿的双眼,心疼地走近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“好了,言言,让外婆休息一会儿,外婆累了。”
话音刚落。
“嘀——嘀——嘀——”
病床旁的监测仪器突然发出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声!
那声音划破了病房里短暂的宁静,像一把利刃,刺穿了所有人的心脏。
沈嘉言猛地抬头,瞳孔骤缩。
只见监护仪上,那条原本平稳起伏的绿色心电曲线,开始剧烈波动,随即变成了一条冰冷、笔直、无情的横线。
“外婆?!”沈嘉言失声喊出,整个人扑向床边,紧紧握住她的手,“外婆!您别睡,您别走······”
江静瞬间红了眼,捂住嘴,泪水夺眶而出。
沈砚立刻按下了呼叫铃,声音颤抖却强作镇定,“护士!医生!快来人!”
脚步声、推车声、急促的对讲声瞬间涌入病房。
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,迅速开始抢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