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然心想道。
沈原殷换好衣裳,正要推门出去,却察觉到阻力。
他低头一看,是崔肆归蹲坐在门前。
崔肆归看见沈原殷终于出来,抬头露出明媚的笑容,道:“沈大人,出去啊,带我一个呗。”
简然紧跟着沈原殷身后,也听见了这句话。
心里琢磨道:毕竟竹木他们只是在暗地里,让四殿下跟着一路,至少明面上不是丞相一个人,据之前调查来看,四殿下好歹也是会些身手的。
简然正要开口劝,沈原殷直接踢了崔肆归一脚,道:“滚一边去。”
崔肆归脸上不见怒气,反而笑得更加灿烂:“别啊,沈大人,受过灾的地方不安全。”
崔肆归站起身来挡在门口,像个无赖一样,大有他不同意就不允许他出门的架势。
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远,大约只有四拳的样子。
崔肆归尽管才十九岁,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,比他高了快一个头。
沈原殷静静地看着他,脸色不太好看。
沈原殷的眼睛很明亮透彻,人也长的很好美,眼角下的黑痣让他的美更加动人心魄,皮肤如同上等的羊脂玉,在光线的照射下,折射出晶莹的质感。
崔肆归不敢久盯,怕忍不住心软松了口,于是移开视线,盯着他的眼睫毛。
默默的在心里数起睫毛根数。
简然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,不敢说话,只在心里期盼沈原殷能够同意。
数到第十一根的时候,沈原殷冷声道:“让开,别耽误时间。”
崔肆归道:“我得跟着。” 沈原殷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,微不可查的轻轻点了头。
崔肆归见此立马让开身子,他猜到了沈原殷要单独去找百姓探查情况,因此一回到驿站就换下身上华丽的衣服,立马堵上了沈原殷的门。
果不其然,被他堵了个正着。
驿站的后门巷子里有两匹马,马儿的尾巴四处甩着。
竹木听到丞相即将到达州府时就赶了过来,他这段时间为了打探消息,特意将自身打扮的很穷苦,在大冬天穿着破破烂烂的旧棉衣,脸上黑黄黑黄的。
他牵着马,行了一礼,道:“大人,此处离最近的村落,骑马大约要半个时辰的时间,大皇子盯着驿站的眼线已经被属下除去。”
闻此,沈原殷干脆利落的上了马,崔肆归紧跟其后,竹木重新隐于暗处,正要出发的时候,简然又跑上跑下拿了狐裘来。
道:“大人,骑马风大,您把狐裘穿上,到时候到了乡间小路,再脱下便是。”
沈原殷本想拒绝,但渠州也的确冷,又在大冬天,前几日又刚生病发热,想到自己病弱的身体,的确再经不起折腾了,重来一世,倒是很珍惜自己的健康,于是接过狐裘穿上。
沈原殷手上鞭子一抽马屁股,驶向远方。
崔肆归跟在后面,有些迷恋的望着沈原殷背影。
沈原殷身上的狐裘是那日雪中相见的那件,他还记得,纷飞的大雪中,那抹艳丽的红色至远方走向他,冷冷清清的人搭上艳红,更加勾人心魂。
崔肆归心跳不免加快,胸膛里烧出烈火,但又很快,在刺骨的寒风中消散。
永南镇的暴乱终究没有特别影响到府城,府城的人们依然正常的出门游走,只是脸上多了几分不安。
直到出了城门小半时辰后,他们翻过了一道山,乡路边有了一位蹒跚着步伐的老农迎面走来,寒冬腊月中,沈原殷看见他衣不蔽体,骨瘦如柴,脸上带着茫然和死气。
沈原殷拉起马绳,停在老农不远处。
即使看见了眼前的人,老农也没有太大的反应,只是淡漠的瞥了一眼,拄着用木枝做的拐杖,继续赶路。
沈原殷下了马,走向老农,问道:“阿叔,您此行去哪?”
老农可能是看他长的白净,不像坏人,才嘶哑的开口:“去看我老伴的衣冠冢,就在前面那座山上。”
沈原殷说道:“我和我弟弟是来这云游,在此地迷了路,天寒地冻,不知阿叔能否收留我们一晚?”
老农指着前面的路,道:“翻过这座山,顺着小路右拐后左拐,就能通向府城。”
崔肆归开口道:“天也快黑了,赶路不太安全,我们付银子,能否借宿一晚?”
老农上下打量着他们俩:“看你们衣裳,想来也并不贫穷,怕是哪家公子哥吧,只是我家里贫苦得很,若你们不嫌弃,待我看完我妻子,就一道回去吧,也不收你们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