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厨房有提前发好的面团,不消一会儿,一碗面便做好了。
面条搁置在碗底,份量不多,旁边放着糖心荷包蛋,高汤浸满了,最上面葱花点缀,香味远流。
在严寒的冬天,还不断地冒着热气。
崔肆归用托盘端着去找沈原殷,从简然口中得知,他已经进了温泉,于是又转换目的地。
温泉池子是半露天的,外面由门遮挡,池子被屋顶挡住,只是正对着的地方将木板全部拆除了。
崔肆归轻叩三下门,听到里面模糊的声音让他进去,于是打开门进入。
沈原殷起先并不知道来人是谁,但是人进来后一言不发,心里有了点预料。 果不其然,托盘放在小桌子上后,映入眼帘的便是崔肆归的脸。
沈原殷道:“出去。”
温泉里热气腾腾,沈原殷身着白色中衣,锁骨在雾气下若隐若现,眉眼轻挑,红唇一上一下。
崔肆归喉结轻轻一动,移开眼不敢再看。
他对沈原殷的话装作耳聋,自顾自的将小桌子整理好,又搬到沈原殷面前。
沈原殷看见他略微充血的脸,还有躲闪的眼睛,心里的恶趣味突然倍增。
他手指移到崔肆归下颚,轻轻往上一挑,慢悠悠道:“崔肆归,你喜欢我啊?”
他是单眼皮,眉眼带着笑意的时候,就像是找到玩具的小狐狸。
不自知的欲。
崔肆归像是闷葫芦一声不吭,在沈原殷靠近他的时候,耳朵爆红,他抓住沈原殷的手指,好一会儿,才哑声说道:“沈大人……”
他并不意外沈原殷发现了他的心思,或者说,他从来就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。
因此,他并没有否认。
他的沈大人这么好,就算是手段狠毒不过也是对着敌人,对自己人和普通人向来是如三月春风。
沈原殷看见了崔肆归如同狼崽般的眼神,他冷笑一声,收回了手。
上辈子,他是一直知道崔肆归早就喜欢自己,但从没问过缘由。
感情这种东西,情之所至,倒不必去追问由头。
但现在,他突然来了兴趣。
他漫不经心地问道:“喜欢我,为什么。”
很长时间的沉默,崔肆归都没有回答。
沈原殷低下头,看见了小面,卖相和上辈子一模一样。
他又感觉到意味阑珊,不打算继续追问了,结果这时崔肆归开口了。
“我十岁那年,宫里举办宴会,你十三岁,跟着前丞相顾大人进宫。”
“皇室贵族带来的孩子把我推进湖中,不让人去拉我上来。”
崔肆归看向沈原殷,继续道:“是你制止了他们,让身边的随从救了我。”
沈原殷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这种事情,也不曾在上一世听他说起过。
崔肆归道:“你不记得很正常,这可能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。”
沈原殷道:“你那时候虽然小,但我不觉得你没有能力自救。”
“但那是我母妃去世后,第一次有人对我施加善意,”崔肆归道,“我忘不了。”
沈原殷知道他母妃的事,在崔肆归两岁那年突发疾病去世,皇帝将他交给宫中一个贵人抚养。
但是等到他六岁时,贵人因病逝世。 从此,他便一个人在宫中跌跌撞撞地长大。
上一辈子,崔肆归一直怀疑他母妃的死另有原因,后来的时候,顺藤摸瓜查到是皇后给他母妃下了毒。
但是奇怪的是,皇后和他母妃并没有利益冲突,但只查到这儿,皇后便自杀了。
哪怕他心中疑虑再多,也没有办法了。
往事随流水,最终消散于时间之中。
崔肆归没再提这件事,只是提醒道:“面再不吃,就不好吃了。”
面的份量不多,沈原殷几口吃完。
味道未曾变过,还和上一世一样,让沈原殷有些恍惚。
自打重生那天起,除了第一天有点情绪上头,后来自己复盘上一世的事情,越发越觉得不对劲。
时间太赶了。
从他被带进地牢,再到阿杜进来。
那段时间像被安了加速键。
而且时机非常巧合,刚好闯上他身边的人都有要事,崔肆归登基大典,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也被临时抽走。
于是阿杜进丞相府的时候,他无力反抗。
上一世听到阿杜宣读圣旨时他不是没有怀疑,但是当时阿杜身边跟着五个锦衣卫,地牢周围也没有其他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