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温姮一脸关切,冯十一突然觉着,被人护着什么都不知道,还真是幸福。
若温姮知道了,她那前未婚夫的死,与那中书令有关,她是否还能如此平静。
再出主院时,忠平在院外候着。冯十一迈出院,他便迎了上来。
“夫人。”
冯十一沉声道:“把守在听风阁外的人都撤回来,盯着楚府和骁卫府衙,再派人全城搜寻,务必把楚伯棠找出来。”
楚伯棠不同于青衣阁那些人,他有官职有身份,她就不信他能一直躲下去。
可事实却是,楚伯棠连同郑九娘的尸身,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了踪迹。府衙那头,楚伯棠的父亲,当朝刑部尚书亲自替他告了假,只说他骤失未婚妻,悲痛欲绝,需告假一段时日料理后事。
楚伯棠连面都没露,仅凭这一句话,便让刚从雪灾中缓过些劲的京城中人开始议论。
楚将军真是有情有义。因为未婚妻守孝七年、耽误多年,苦等不娶也就罢了,居然还在风头正盛、圣宠正浓时告假,只为料理未婚妻后事。
与这些话一同传开的,还有行凶者的身份,以及中书令曾想把女儿嫁给楚伯棠的事。 行凶者已死,死无对证,她为何行凶再无人知晓。但京城里无论是权贵官宦,还是平头百姓,都在猜测:楚将军这位未婚妻,怕是挡了别人的路,才落得这般下场。
京城中风言风语不断之时,冯十一仍在四处寻楚伯棠,结果就是,半点踪迹也没摸到。
为此,冯十一十分郁燥。
楚伯棠找不到,青衣阁的人找不到。眼看一月之期要到,赵靖川也还未回来。
烦心事桩桩件件压着,唯有他的信能稍解冯十一的烦躁。信里说他已到萧关,一切安好。
随信一同送到的,还有老赵的信。老赵也说他一切平安,冯十一这才稍稍安了心。
可安心归安心,她去西北的念头半点没消。眼看一月之期将近,冯十一看着还在卧床养胎的温姮,眉头不禁皱起。
她虽对赵靖川放了狠话,但不能真放任温姮独自留在淮王府,她虽知道赵靖川留下了众多侍卫还有暗卫,但终究还是不安全。
而这满京城,最安全的就是那座宫城了。
一月之期到的前一日,冯十一去找了温姮。
“你要不进宫住一段时日吧。”
温姮先是一愣,后很快反应过来。
“你要去西北找阿怀是吗?”
温姮性情虽温婉,但素来聪慧,稍一琢磨便明白了。
冯十一没否认,点头道:“宫里有贵妃照拂,还有太医随时看诊,你住着也更安全些。”
外头积雪虽未消融,实则已是春季。温姮怀胎八月,若只是自己,留在府中倒也无妨。可眼看临盆在即,她实在不敢拿腹中孩子冒险。思忖片刻,觉得冯十一说得在理。
温姮当即派人给宫中贵妃递了信,收到回复后,便动手给冯十一收拾去西北的行装。
冯十一本想单枪匹马,快马赶路便是。温姮却觉得不妥。
“前些日子你才冻坏了身子,冻伤这毛病,只要落过一次根,往后遇冷就容易复发。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,可女子总归是要对自己好些,看着舒心不好吗?别的不说,这冻伤药、玉肤膏,总得带上。还有忠平他们,也让他们跟着。”
温姮说这话时,忠平就在一旁,忙不迭点头应和。冯十一瞧着他,只觉着累赘。可再看温姮备好的包裹,又觉着有人背着倒也省力。
到时她轻装简行在前头赶路,让忠平他们在后头慢慢跟就是。这么想着,她便点了头。
见她应下,温姮笑了。
临行前一夜,忠平带着人在收拾行装,冯十一则坐下屋檐上,对着夜色独饮。
要去西北了,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老老实实的,若他没有老实,她可不会心软,必定要打到他老实为止。至于九娘的事,找不到楚伯棠,就只能先搁置了。待她料理完西北的事,她再回来好好查。
至于中书令府,她总有一日,点一把火都给烧了,然后再把那什么中书令的脑袋砍下来插在他府门的门匾上。
饮着酒,看着夜色,冯十一内心思绪繁杂。
正当她沉思时,一阵混乱声引起了她的注意。她循声看去,只见主院方向灯火通明,人声嘈杂。冯十一下意识起身,刚想点步掠去,屋檐下的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冯十一低头看,是忠平疾步而入。
跃下屋檐,站在忠平
面前,冯十一还没发问,忠平先喘着气出了声。
“夫人,出事了。淮王殿下出事了,王妃得了消息,惊吓之下动了胎气,发动了。” 冯十一皱眉,疾步往正院走去同时,问忠平:“赵靖川出了什么事?”
忠平:“殿下赈灾途中遇到了一波暴民,暴民人多势众,暴起之下,冲散了赈灾队伍。殿下被暴民逼到了山崖边,坠崖了。”
冯十一猛然顿住脚步,扭头,眼神锐利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,山崖下搜了吗?”
忠平一脸焦急:“三日前的事,消息才送到,这山崖下搜得如何还不知。”
冯十一沉眼:“这消息谁透露给温姮的。”
忠平苦了脸:“我也是刚收到消息,王妃那头绝不是我们这边透漏的。”
既不是忠平这边,那便是王府的人。
冯十一抿紧唇,沉默着往正院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