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真被她猜中了……
她的好夫君果真就是当年那个不知所踪的靖北元帅之子。
淡淡的笑意下,冯十一内心五味杂陈,她不知是该怒该气还是该心疼他。
他梦中的那一声声阿兄和父亲喊的太过悲痛了,还有老赵的话,他舅舅那一身的气度怎么看都不像个屈居人下的普通人。
冯十一原本是因为全然信任他,所以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,并未多想,但这不代表她真的傻。事情现了端倪,许多事种种再一串联,她冷静下来细细想想便猜出了大概,又折回来,她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罢了。
床榻上的人目呲欲裂,冯十一却淡然。
“放心,我不会杀他。反而,我会杀了那些想对他动手的人。我只有一个要求,你和我说说他,说说他以前是什么样的。”
……
时寅拖着肩膀上的伤再回到了民居时,发现屋子里有动静,时寅刚冷着脸掏出刀无声靠近门边时,房门突然打开。站在房门后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。看着那张面孔,时寅收起刀。
“老大,你怎么来了?”
冯十一瞥了她一眼:“去哪了?” 时寅看了屋内一眼,把冯十一拉到了院子里的角落里。站定后,时寅压低了音量,凑到了冯十一耳侧。
“我刚去见九娘了,昨夜随阁主去的那一行人伤亡惨重,那个宅子里压根没有那孩子,只有早就等着埋伏的一行人,连阁主都负伤了。所以昨夜我回去交差时,阁里压根没有起疑。只是让我养好伤势再待时机。可是,方才九娘又传话让我过去,她说,这单子,单主撤了。”
冯十一拧眉:“撤单了?”
在青云阁做杀手做了这么多年,冯十一也遇到过撤单的情况。撤单,先交的一半定金是不退的。其他单子也就罢了,可这单子光定金数目就很庞大了!
时寅:“嗯,九娘说的。九娘还说接下来阁里得低调一段时日,让我们都先蛰伏,不要露面。”
冯十一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。
昨夜匆匆撤退,只怕遇到硬茬了。单子没做成,只怕还沾惹上麻烦了。
之前便同他说过,不要招惹朝堂中事。即便镇北侯府世子成了逃犯,那追杀他的必定也是朝堂中人。如今,折了人,单子还没做成,又不知招惹上什么人。
不过,如今这些也都不是她该烦心的事。况且,有那半数定金,足够青云阁蛰伏许久的了。
冯十一:“我知道了。正好,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办。”
时寅:“什么事啊,老大。”
冯十一:“我住在竹溪镇时,隔壁有个小女娃,叫王小花。前几天日丢了,你去帮我找找查查在哪里。”
等给她夫君取了针,正要喂药时,老赵才一拍大脑,说自己怎么忘了件大事。
王小花丢了,在冯十一带着夫君登上了去苏州的大船后的没几日就丢了。整座竹溪镇的人几乎都出动了,连县府里的衙役都来了一趟,可完全没有王小花的踪迹。老赵也帮着找了两日,可都没有进展。老赵看着王婶哭的红肿的眼,无助之下想到了冯十一,可冯十一到了苏州后他也失去了联络,一直到冯十一给他来信让他去找她汇合。
收到信老赵包裹都没收拾,就登上了去苏州的船。本打算一见面就和冯十一说的,可谁知道一进门遇到的是那么混乱的场景。
老赵说的时候,冯十一脑中就浮现了王小花那张嬉皮笑脸的小脸。说实话,她真的挺喜欢王小花的。如果无事,她会回去帮着找,可如今,她夫君这般,她是寸步离不开。
冯十一:“明路都已经找过了,你查查暗路。附近流窜的拐子还有青楼,都查一查。把人安全送回去。”
时寅应下,然后她瞥了一眼屋子的方向。
“老大,那屋子里那个怎么办啊?单子都撤了,那人,我是不是该放了?”
冯十一:“放了吧。”
看他方才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,对她夫君应该也算忠心的旧人。既然如此,那就放他一命吧。而且,把他放出去,应该还能钓出不少人。
有人想杀他,冯十一不在意,但若有人想顺着他把手伸到她夫君身上,她不能容忍。
时寅乖乖应下,应下后,时寅吞咽了一口口水,然后踌躇道:“老大,我去帮你找那孩子。作为交换,你原谅我一件事好吗?”
冯十一眼神淡淡,睨向时寅。
“什么事?”
时寅悄悄退后两步,随后闭了闭眼,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后连声道:
“昨夜春风楼的药不是旁人下的,就是老大你下的,但其实也不算,是我给错了香,老大您点的,然后你又给你的夫君下的。所以,也不用查春风楼了,就是这么回事。我错了,老大,原谅我吧。那孩子我会找到的,就是这样,老大您慢走,我进屋了。”
时寅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,冯十一还没反应过来,时寅已经快步转身进屋,随即啪一声关上了房门。
听着砰一声,再看房门被猛然关起,立在院子角落里冯十一僵硬着脖子抬头。
时寅说什么? 她该死的说些什么?
老赵拿出那瓶助兴药时她还觉着受了莫大的冤屈,如今告诉她,这药确实是她无意间亲手给她夫君下的。
这一夜的折腾,她夫君如今这样,都是因为她,因为一支给错的香?
看着那扇屋门,冯十一目露寒光,内心怒意翻腾。
屋子里时寅背抵着屋门,心猛跳,直喘着粗气。屋外迟迟没有动静,时寅内心正忐忑呢,转眸对上了一双眼眸。
看着那双眼,不敢在自己老大面前耍狠的时寅眯了眯眼。
“看个屁啊,再看,老娘把你眼睛挖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