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主帅低眸一扫,接触到来自主公的黑沉目光,赵奇渐渐停下劝言,李健略退一步,没有继续劝阻。
城墙上。
看见幽州军主帅出现在城外,禁军将领心潮澎湃,破天富贵呈现在脑海里,他开口想要让手下射箭杀死对方,好拿回去跟陛下请功劳。
不想,一道声音传来,打断他的话语:“住手!”
禁军将领气恼,转身要看看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与他叫板,却发现来人是禁军指挥使。
“大人。”禁军将领赶紧丢开手上的老人,朝他行礼。
禁军指挥使挥手,将领起身后,不解地看向对方,不明白自家上司为何阻止他射杀敌军主帅。
下一刻,他听到指挥使大人冷声:“陛下有命,活捉幽州军主帅郑颢!”
禁军将领闻言,即便心存不甘,却只能看着破天富贵离自己而去,嘴上应道:“是。”
不可射杀敌军主帅的命令发布下去后,禁军默契地避开郑颢所在的区域,赵奇李健很快发现了。
不同于赵奇的粗神经,李健很快反应过来禁军此举之意,主公乃幽州军主帅,手握几十万大军,倘若能够劝对方归降,面对讨伐己身的各路大军,伪帝坐稳帝位的可能性更高。
看向青年主帅,李健发现主公知晓伪帝用意后,仍不惊不怒。
眼眸微抬,郑颢扫向城墙上的禁军,目光在被挟持的百姓身上略做停留,开口:“传我命令,幽州军与伪帝势不两立,凡继续跟从伪帝施害者,幽州军攻入京城后,定对其斩杀不饶,加害百姓者如是。”
幽州军主帅的命令,很快通过将领在城外叫阵传入城内。
原先想要取他项上人头,拿来邀功的禁军将领不屑:“当他是谁,等援军到达后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嚣张!”
禁军指挥使身体一顿,将领没有发现对方神色不明。
禁军指挥使:“陛下跟前不能缺人,本官先回去一趟。”
禁军将领急忙转身送他。 下了城墙,禁军指挥使没有前往皇宫,而是回府,一进前院,他让亲信守住院门别让别人进来,接着抬腿进入书房。
屋内光线昏暗,禁军指挥使注意到坐在座椅上的青年,他没有意外走过去,对方也发现他。
何宴之起身,朝他行礼:“明大人。”
禁军指挥使绕过桌案坐下:“何公子前来所为何事?”
伪帝上位后,何家上下皆被罢官,换而言之,何宴之此时为白身。
面对禁军指挥使的冷漠,他没有介意,反而轻声道:“依着目前形势,禁军不敌幽州军显而易见,明大人真的不为自己考虑?”
禁军指挥使面容冷肃:“本官只知奉命行事。”
何宴之无声笑了一下:“明大人不为自己着想,也要为家里人考虑,在下听闻,明大人的小儿上月出生,过几日就满月。”
禁军指挥使冷眼扫向何宴之:“你究竟想说什么?”
何宴之收起玩笑样儿,看向禁军指挥使,正色道:“明大人比我清楚,伪帝并非明君,其生性残暴,面对大军临城,以百姓要挟敌军,完全没有将人命看在眼里。”
“大人觉得这样的人值得效劳吗?”
何宴之目光炯炯直视对方:“乾元帝在世时,伪帝便深受对方信任掌管禁军,才能在发起宫变时一举成功,令朝堂众臣没有招架之力,明大人觉得自己禁军指挥使的位置能坐到何时?”
禁军指挥使开口问:“你是谁的说客?”
何宴之哑然失笑,没有否认:“大人既已知晓,又何必多问。”
“某跟随的主公,从少年时便展现出不凡,科举上连中六元高中状元,以庶民之身入朝堂,不畏权贵查贪腐,不畏强敌退北蛮,不畏困难造筒车发掘粮种,亦为大乾两帝亲口夸赞的忠臣良臣,乾元帝遇难时让亲信传旨给他,令他奉命进京勤王,此等信任意味着什么?现今多地知府总兵响应主公号令,伪帝得意不了多久,明大人要为自己和家人多做打算。”
此等描述指向何人,禁军指挥使非常清楚。
他看向何宴之,目光坚决:“我可以帮你们,但得先把我家小儿送出京城。”
伪帝大势渐去,但以防万一,一旦幽州军不敌伪帝,他帮助幽州军的事情被伪帝知晓后,全家都得死。
何宴之点头:“可。”
翌日,夜。
幽州军熄灭火把,整个营地黑漆漆一片,禁军根本看不清这边情形,一个个眼皮沉重,止不住地困倦打瞌睡。
借着月光的照耀,幽州军陈列在营地,一个个英姿勃发生机勃勃,看不出任何疲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