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俯下身体,看着青年朝自己靠近,顾霖没有躲避,却下意识眨了眨眼,闭眼的瞬间,顾霖感受到一抹温热的触感出现在额头上,转瞬即逝,如果不是额头上的余温,顾霖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。
顾霖睁开双眼,看到郑颢往后退去,但对方那双深色眼眸始终注视着自己,深沉包容,好似知晓到他的难过,理解他的心情,没有像旁人那般,一味劝他不要伤怀。
郑颢低眸,微张薄唇,语气低沉,郑重道:“顾叔所愿即是我所愿。”
话落,青年亲眼看着顾叔原先难过的神情出现一抹笑容,那抹笑容虽带着些许苦涩,但更多的是喜悦和期望。
顾霖手掌微动,搭在青年手背上,微凉与炙热的触感相贴,他那双暗淡的浅棕色眼眸重新焕发出新生机:“我信你。”
郑颢的许诺,顾霖从未怀疑过,面对对方答应自己刚才恳求的事,他也没有产生怀疑,对方能否办到或者是否愿意去办。
大乾末年,乱世纷纷,群雄并出,各自割据,天子势微,无能号令地方,数次动乱,天子毫无威严,被各地势力轮流把控,大乾名存实亡,这番动乱持续十年,民不聊生呜呼哀哉。
直至,向来被中原地区看不起的不毛之地——幽州府,出现一位冠军侯,其出身平民,靠着不世军功位至侯爵,而后,更是在北蛮大军趁着大乾内乱来犯,北蛮皇帝御驾亲征时,冠军侯身骑高马,一箭射杀北蛮皇帝,致使北蛮动乱无暇顾忌大乾。
之后在先帝时期忠心耿耿守卫边疆的冠军侯,在中原群雄没有反应过过来,意识到他积蓄已久的狼子野心时,冠军侯以雷霆迅猛之势率领铁骑南下,两年间统一北方,四年内统一南方,而后挟天子以令诸侯,天子驾崩后,冠军侯扶持幼帝上位,被幼帝尊称为亚父,被封为摄政王,官拜大将军,天下诸侯莫不俯首称臣,无人再敢生事起义。
那些敢挑衅滋事生起兵祸的,摄政王的骁勇军斩其首领,灭其三军。
所以,如果要问普天之下,谁人能结束乱世,顾霖只信眼前青年,只有对方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,力压群雄震慑内外。
虽然俩人靠的极近,郑颢却没有想到自己在顾叔心中如此神通广大。
昏暗光线下,仍掩饰不住顾叔眉眼间的疲,郑颢放轻力道,改拍为抚摸,顾霖身体渐渐放松,郑颢看着对方在自己怀中闭眼入睡。
一刻钟,待顾叔呼吸平稳后,郑颢动作小心地把他平放在床榻上,而后为他盖上被子。
放下帷幔,郑颢走出屋子来到旁边的书房,坐在桌案后,他抬首问立在桌案前的大燕:“白日府上发生何事?”
对于顾叔今日不同往常的反应,郑颢没有轻拿轻放,顾叔不愿说,他便从其他人口中找出原因。
他了解顾叔,对方平日行动轨迹都是三点一线,不是待在府里,就是去白瓷厂琉璃厂酒楼等地,外面没有人敢让他受气,必定是府上出现什么事情,才惹得顾叔难过。
大燕没有隐瞒,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。
蹙起眉间,郑颢眼神晦暗起来,明白了顾叔为何难过。
对于越明府发生旱灾,郑颢半月前收信知晓,也明白顾叔在乎赵嫂子余哥儿,对赵大根和陈小六等人爱屋及乌,如果他们出事了,顾叔肯定会难过。
郑颢不喜欢顾叔将心神给给他人,但无法阻止,只好减少对方将过多心神投向别人,所以赵大根陈小六等人不能死。
于是,郑颢派人前去越明府接他们,不想等自己的人到达时,发现赵大根他们早就离开了。
算他们反应快,如果再多留些时日,怕是要沦为城外灾民的口粮了。
想到这儿,郑颢想起赵星王越是顾叔的故友,故友家人全都死在逃难路上,赵大根的儿子满月酒时,顾叔还特意寄了许多礼物回去
他抬起手指敲动桌面,难怪方才在帷幔内,顾叔如此难过,且语气颤颤含着期盼,让他以后对大家好一点。
“大人。”
郑颢抬眸看向大燕。
大燕禀告:“夫郎友人赵星欲求见大人,说有一物要献上,言明此物必定为大人所需。”
大燕话落,而后低首不再言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