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迷糊糊地我开始捉起自己的毛病。
母亲、妈妈,还有...我的未婚妻,她们都走了,留下我。
只留下我一个人。
现在,你也不要我了吗?
想到未婚妻,耻感迫使我无法不愧疚,可我也清楚,此刻的我更需要祂了。
我想要和祂拥抱,想要...更多的一切。
而祂甚至不愿意见到我。
我为这份认知颓废,门铃声却在此时响起。
“叮咚!” 应该是约定好的酒楼按时为我送餐到门口了。
原来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,时间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?
我从奚蓉那回来以后,距离午餐还是有一会儿的。
手环振动,是我设置的闹钟也响了。
我没想到这家酒楼会这么准时。
闹钟是奚蓉非要我设置的,她怕我有饭不知道拿了吃,盯着我设好了才松了口气。
她真的很操心。
离开的时候奚蓉老话重提让我提高警惕,不要对关兰太信任。
我原本是想问她为什么的,但我也知道她不会告诉我,因此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,只管点头应和,想让她能够安心一些。
现在也不知道能和谁说起这些事。
乱成一团了。
我低头捂住脸,无助地哭泣起来,迷迷蒙蒙的,我恍惚听到什么东西在我身旁落下。
等我看过去,就发现是一条薄毯子。
原本叠好了放在桌面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了。
是祂吗?
我充满希冀地在周围的影子里寻祂。
“是你给我的毯子吗?”
无人应声,空气安静得可怕。
沉默了一会儿,我起身,看不见身后作势扶我的影子,摇摇晃晃地到门口取了餐。
这顿饭吃得很困难,嗓子干涩得发疼,每咽下一口都像给自己施刑。
其实我知道饭菜很美味,可味蕾隔着一层,不肯叫我快乐。
饭前饭后我都给奚蓉拍了照片,今天是回家第一天,我必须好好表现,免得她担心。
我毫不怀疑,如果我到家第一天就不好好吃饭,哪怕再要紧的会议奚蓉也会想办法推了,直接赶回来开车将我带到她家。
饭菜吃了大半,我自觉对奚蓉有了交代,剩下的实在不想继续吃,就拿保鲜膜裹了放冰箱里。
尽管我也知道一旦放进去,下次再拿应该是扔掉了。
可人类就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,放进去的时候,我想的仍是,等饿了再拿出来热热好了。
什么事我都想逃避,唯有祂。
唯有祂,我必须确定祂的存在,以使自己在世上仍有一个虚实不明的锚点。
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到祂?
只要让我确定祂还存在,不会离开我就好了。 我刷了牙,漱了口,又洗了澡,在热水升腾的浴室,我始终会故作不经意地去瞥地上的影子。
仍是那个短发的,孤零零瘦长的一条影子。
我有些慌,那口气梗在心口,长成了一块新的骨头,每一次心跳都会被新生的骨骼压制,让我连呼吸都不再顺畅。
擦干身上的水珠的时候,我刻意看了眼镜子。
往日里我总会在镜子里看到祂,闭着眼睛的苍白脸庞面向我。
今天却什么都没有,镜子里只有一个我。
眼睛,我想起了艾佳馨,准备从奚蓉家离开后,我就告诉她自己到了城市的另一边,可她仍未放弃,笑着给我发了语音,说自己正要到附近采风。
少年人的勇气和固执,我算是因此领教了一番。
或许对少年人来说,城市的两端是随时可缩短的距离,但对我而言,连这道房门都是每日的限时开启。
头发我只是擦了几下,短发无需打理,干得很快。
奚蓉常说我仗着一张妈生的好脸为所欲为。
我望着落地窗外的天空,又想,假如这张脸真的这样有用,为什么祂不愿再出现到我面前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