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垂着眼,侧颜朦胧美丽,而她所在的那块礁石,似乎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陆地。
“你——”我迷茫地看着这张脸。
她脸上始终挥之不去的迷雾似乎马上就要散开,我依稀看见她姣好精致的眉眼。
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?
我想问她,但她对我的声音无动于衷,我有些着急,却不敢伸手碰她。
仿佛她会像泡沫一样在我眼前消散。
心脏跳得很快,我屏住呼吸,想停止几乎要震碎胸膛的吵闹声。
长发的女人缓缓转过头来,她哼着歌,是我陌生的歌,听着却有点耳熟。
她在哼,“纸上千言万语,不及我心中爱意~”
我恍惚想起来一些,是我年轻时候街头常放的歌,上回在ktv奚蓉才给我点了这首歌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等唱歌就睡了过去。
塞壬会对渔民露出本相,利齿撕碎皮肤,可她为什么只是悲伤地看着我。
我无法控制地发.抖,痛苦几乎要从我胸口破出。
好冷,是什么牵住了我的手,抚摸我的脸,抓住了我的脚踝,顺着我的脚往上,又在腿上徘徊。
最后落在我的背上,轻拍安抚。
“露露,不怕不怕了,快些醒来,快...”
眼前的场景忽然变了,我站在马路中间,天上下着雨,无穷无尽。
一辆眼熟的车,是我很喜欢的颜色,车头凹了进去,驾驶位几乎要和副驾粘连在一起,地面满是金属碎片和细碎的小零件。
车灯还在亮,好亮。
我不适地抬起手,遮住眼睛。
那亮得难以直视的灯光忽然就熄灭了。
穿着血色长裙的女人站在车头前,她笑着向我招手,“露露,你想起来了吗?”
我?想起什么?
我无法理解面前诡异的场景,下意识想后退,脚却定在原地,甚至仿佛受到牵引一般,向她迈近。
“我好想你,我...我忘了你,可是我好想你啊。”
破烂的车消失,女人忽然远了,我明明看不清她的脸,却能感受到她的悲伤。
天上在下雨,好冷。
重重雨幕将她与我隔开,我看着地面,血水染红了半条路。
有人在路中间哭,她好像是个哑巴,却哭得那样哀恸,那样熟悉。
我不知道发什么疯,拔腿跑向她,却发现她不是那个女人,她没有那样长的头发,可她的侧脸同样苍白。
只看一个背影,就足够寂寥。 因为靠近,我开始能听清她的声音,才发现她不是哑巴,而是小声又痛苦地呜咽着,嗓子仿佛被一万片刀割碎,喑哑撕裂。
“呜呜....还给我,把她还给我!”
天色晦暗,墨云翻滚,我什么也看不清,直到那道闪电割裂半边天,她忽然回头看我,恶狠狠地瞪着我。
“把我的啊止还给我!”
我吓得往后退,掉了头就疯狂的跑,而那道声音追着我。
“把我的啊止还给我,还给我,求求你,把她还我!”
那个女人,那个坐在地上哭的疯女人!
她、她长着同我一样的脸,只是头发长一些,看上去也要年轻一些。
为什么,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另一个我?
啊止?
她说的是...啊止,还是关芷?
我的未婚妻不是关芷吗?
我...我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?
我有未婚妻吗?
关芷是谁?
我在雨里夺命狂奔,不敢回头。
那个同我一样的声音就追在我身后,阴魂不散。
“还给我,把啊止...”
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我慢慢跑不动了,而她始终在我身后,缥缈的声音用仿佛能呕血的语调幽幽说着。
“还给我。”
啊止,谁是啊止?
不对不对,关芷,啊止,观止...
我忽然站定,雨也在这一刻停止滂沱,我好像想起来了。
观止,她是——
“露露醒了?”
长发美人侧身看我,她生得美,一下子就看晃了我的眼睛,柔软的唇噙着一抹微笑,手里握着一支笔。
我有些懵,刚刚我不是在雨里奔跑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