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本意是想安慰的,声音却莫名冷淡,显得这话很像嘲讽。
“辛露露!”
“啊?”艾佳馨被我突然的这句话整不会了。
她抱住瞬间暴起的奚蓉的胳膊,把人拖住。
“哎哎!奚蓉姐姐你别生气,姐姐她、她没有恶意...”
她说到后面语气都虚了,看来她也对自己说出来的话不自信。
我看着奚蓉红肿的眼睛和同样红彤彤的鼻子, 终于能够自由叹气而不是憋心里了。
“你怎么哭成这样?我只是昏过去而已, 又不是要死了。再说了,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,你还被吓成这样?”
奚蓉却在原地跺脚, 也不怕楼下病房找上门来。
她“哇”地哭了,手颤颤地指着我,艾佳馨着急地扶住她。
而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 还要大声喝止我。
“辛露你个混.蛋!嘴里能不能少带点活啊死的,你得活着,给老娘活成千年老王.八!”
“呜呜呜哇!谁许你这样吓唬我了,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吗?
你要是有什么意外,我还怎么和阿姨们还有..交代啊呜呜呜呜。”
嗯???
现在轮到我傻眼了,“不是,蓉啊,你哭什么呢?我真的没事,你看我好着呢!”
瞧她急的,差点就把关芷的名字说出来了,到时候她不好圆我也不好装傻,大家都得干瞪眼装死。
我用手撑在床上,准备下去,她赶紧一边哭一边扑过来。
“你疯了是不是?血都倒回去了!”
啊...我说怎么觉得冷呢,原来我还在打吊针啊。
然后我被她像洋娃娃一样在床上摆正了,眼泪掉个不停还要仔仔细细地给我掖被角。
奚蓉竟然在我面前哭了。
这个场景对我来说不止是古怪,甚至是恐怖了。
奚蓉竟然在我面前哭了?!
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,只好小心翼翼地去瞧她的眼睛,试图看出点什么来。
太红太肿了。
那双被人夸水灵有神的眼睛,现在藏在一条不大的缝隙里,我只能看到她通红的鼻子,眼下的淤青和藏不住的疲惫神态。
艾佳馨是个很懂读气氛的小姑娘,她给奚蓉搬了把椅子放我床边,把这里让给了我们,自己去外面哭了。
一会儿屋里的哄好了,也得把人家小孩哄一下。
不止得哄,还得想想在不暴露自己听到告白的前提下,到底怎么打消小孩心里的念头。 我才“醒来”就开始觉得疲惫了。
可是我没办法对奚蓉的眼泪置之不理,她是我的发小,我的好友,我的家人。
“蓉蓉,不哭了好不好?”
我偷偷抽了张纸,叠成简易的星星形状,递给她。
“你看,星星。”
奚蓉愣住了,这是我们小时候常常玩的把戏,我给她惹急眼了就叠纸星星给她。
因为奚蓉自己承诺过,只要收到辛露的星星,就不许生气不许伤心。
她一向信守承诺。
只是这个小把戏我好多年没用过了,奚蓉全当我忘了。
从前她也暗示提过几次,我都装傻混过去。
其实我只是懒得弄,再说了,有时候看她要哭了给她惹急眼只顾着生气,也挺好玩的。
原来她不敢直接提起来,是因为害怕我想起关芷啊。
可是如今哪怕听到关芷的名字,我能想起来的依旧只有机票订单。
旁人口中感天动地、生死不弃的爱情故事,在我这个当事人的耳朵里,也只剩下故事。
真有这样轰轰烈烈吗?
奚蓉的手攥得很紧很紧,露出一点鲜艳的红色绸缎布料。
我知道是那个锦囊。
为什么她们都觉得我一定能想起来呢?
我的目光很轻很快地在奚蓉手上停留一瞬,而她慌张地把手往身后放。
我全做不知。
听说我在要与关芷分开的时候攥着她的衣服不愿分开,才导致医生不得不临时剪下那块布料。
奚蓉一定觉得这块布料对我来说很重要吧?
所以才时时携带,预备等我想起就送还给我。
她连身份证都没有随身带着。
三年了,奚蓉啊。
留在三年前的,困在那辆变形车辆里的,只有关芷吗?
奚蓉、张若安,以及...关兰。
三年过去了,那些当时的记忆,脱口而出的细节,怎么还会这样清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