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过度无语,我甚至想笑,祂以为不回答我就万事大吉了吗?
我从椅子上起来,向落地窗边走。
“刷——”窗帘拉开。
影子却留在原地不敢动弹, 我的语气十分笃定。
“你就是关芷。”
祂原本偷偷伸手要去撩头发, 一听我说话便僵住了, 动也不敢动,就保持着手停在半空的姿势。
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。”
话音落地, 祂终于有了动作,原本还是人形的影子忽然凝实成深沉的墨色,又变成了一团蜷缩起来的黑影。
哪怕祂是这样诡异的存在, 也还是看得人好气又好笑。
这时候我和祂都听到关兰说,“记得那时候和露露一起在腾格里沙漠玩,你走的时候很舍不得载我们的那头骆驼, 今天我发现了一样东西,露露要猜一猜吗?”
已经缩成一团的影子忽然拉长,我看了祂一眼,不明白祂发什么神经,拧着眉打开了话筒。
“是什么东西?”我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,让我都惊讶于自己的冷静。
关兰的声音带着笑意,她刻意想吊起我的胃口。
“露露不猜猜吗?很好猜的哦~” 影子恢复日常的模样,抱臂站得笔直,一只手撩起一缕头发绕着。
“嗯...我猜不着,兰兰你就直接告诉我吧。”我压着唇角,脸色冷淡,语气却很轻快。
关兰笑了一声,我听见她那边又有轻脆的纸张撕扯声,心颤了颤,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,但这种心慌却找不到源头。
“我发现了当时藏起来准备送给露露的惊喜呢,原本要送给露露的,却忘记了,好在今天找到了。”
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,心跳几乎要扑出身体,我用手按住胸口,还能感受到皮肤下强烈的震颤。
屋子里骤然暗下来,我看见窗外的影子仿佛被卷入旋涡一般,花草树木的影子,连带着屋檐和飞鸟路过的剪影,一道道从窗口被吸附进来。
窗外大亮,屋内却浓缩了周边所有的影,将我也笼罩在这团黑暗里。
所有的光线都被屏蔽在透明的玻璃外,只剩下手机屏幕幽幽亮起的光芒,勉强照亮了我的脸。
在浓郁的黑暗里,我像失明的盲人。
原来当人视觉受限的时候,连听觉都会受到影响。
“是吗?那太好了。”我说道。
屏幕熄灭,有一瞬间我看到自己的脸,勉强勾起的唇已经放下,只剩下苍白和麻木。
心脏疯狂地跳动,摁在皮肤上的力气变大,我却觉得几乎要按不住它了。
为什么会这样恐慌?我反问自己,目光迷茫地落在手机屏幕上,也落在影子上。
祂是黑暗里最浓重的墨色,正在向我伸手。
风在房间里来回打转,窗帘被它吹开,终于有光能够落进房间,却没有太多光线在室内铺开,似乎被黑暗、被影子拦截在外。
关兰在说:“是和骆驼有关的哦,露露真的不猜一猜吗?”
而祂对我说:“露露。”
“她说谎。”
祂的声音被风扭曲割裂,在我的耳朵里甚至接近歇斯底里。
耳边风声呖呖,感官过载,眼前有些眩晕,我听不清她们都在说什么。
关兰的声音被风模糊成晦涩的字符,我只隐约听到幸存的只言片语。
“露露...我...骆驼的...是特意...这么多年...还记得吗?”
而影子再次凝成实体,祂好似发了疯,每一根头发丝都张牙舞爪,风关上了窗,却又将门窗敲得“砰砰”直响。
我不由得后退一步,将被风吹起的窗帘抓住,用束绳收拢,挂在一边。
“露露,她说谎。”
祂伸手拉我,暗影漆黑如墨,我下意识躲开了。
“她说谎。”
祂的声音变得委屈,听起来很是可怜。
呜咽的风稀释了其中的幽冷,又增添了几分破碎感。 我一个头两个大,很不想在这里判案。
现在的我只庆幸在影子开口前,我就见势不对将话筒关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