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况,祂不是能说出我听得到的话了吗?
猛地收回手,我没想到祂的力道一反从前,并不带有任何控制的意味,反而是我因为力的作用,差点连带椅子一起后仰。
血色的裙摆翻成浪涛,伸展着将椅子抵住,让我不至于摔了。
我还在险些摔倒的发懵状态,就见血玉般的美人蹙起眉,面上再次浮现淡淡的忧伤。
“露露。”祂唤我的名字,这样温柔、这样亲昵。
每当祂这样唤我名字,我便忍不住想看祂的眼睛。
目光触及血色的眼皮,我以为我会看到一双清亮的眼眸,盈满温柔的笑意。
艾佳馨的眼睛恍惚出现在我眼前,黑沉的,过于幽深的瞳仁,焦距是一点柔和的亮光。
那点柔亮像是透过密林缝隙的日光,印照在久不见天的深潭,泛起细腻粘稠的水波,幽冷清寒又晃眼。 倘若这不是幻觉,我便要以为艾佳馨说的那位好心姐姐,就是眼前的血色美人了。
那双眼与祂,太过契合了。
可是血色的眼皮下是虚无和空洞,掩下心头的失落,我的视线飘过祂,去看地面一路淌来的水渍。
湿漉的脚印从卫生间抵达这里,我忽然想起那枚沾水的脚印。
如果真的是幻觉,会是这样吗?
无时无刻,无处不在。
这样平常地占据我的生活,藏在每一个细节里。
我还记得先前做过的检测报告,身体数据是极正常的,顶多归为亚健康,总之没有大病,不至于钱还在人没了。
我真的有精神上的幻觉吗?
那些心理测试做完,医生拧着眉,最后客气地说了些笼统的话。
那时候我的脸火辣辣的烧,不需要认真分析就能听出医生敷衍的话外音。
我也记得那位格外正派严谨的医生,捏了捏眉心,在我起身后很快就喊下一个。
快离开的时候,我隐约听到她的嘟囔。
“这年头怎么还有人明明没病偏想得病?”
我没敢将幻觉的情况托出,只是做过题目和拍片检查。
没有异常。
祂伸手,将我的头拥入祂的怀里,一声声,一句句,温柔缠绵。
我在血色的波浪里沉默,不清楚自己是否该面对现实。
“过去的我们,是认识的吧?”我从祂柔软的拥抱里抬起头,而祂寻声低头。
这让我险些吻上祂的下巴。
没能亲上祂线条优美的下颌线,我心里竟然还有点遗憾。
色胚!
我暗暗唾弃自己。
皮肤被清风拂过,湿漉的衣服贴着我,在祂冰凉的怀抱里,寒气几乎要从骨子里沁出,我却舍不得离开。
好奇怪,为何在这个拥抱里,我会感到这样安心?
所有因期待被入侵而疯狂蔓生的焦渴妄想,都被这个拥抱安抚下来。
我回拥住祂,揽着祂的腰,像点着微弱油灯的小舟,不顾一切地扑向海上茫茫的冰川,以为能够登岸着陆。
渺小的烛焰被扑来的寒气熄灭,靠岸者却在刺骨的冰冷里得到温暖的幻觉。
好冷啊,我却贪图这个拥抱不愿放手。
祂将头靠在我的颈窝,湿润的血腥水汽浸染了我,血色的水珠自祂的发尾滴落,打湿了我的发。 血色与黑色的发丝交融,我看见一缕翘起的黑发亦凝出一滴血色的水。
分外平常,却给我一种亲密无间的暧昧感。
这样的场景大概是诡异的吧?
可充溢的满足感却无端从我心底升起,让我质疑起那份心理测试结论的准确性。
都这样了,我精神状态还正常吗?
算了,我不应该质疑医生的专业性,给我诊疗的还是权威专家,不能这样否认对方数十年苦读艰难考来的证书。
我们在这个拥抱里毫无间隙,就连心灵上的距离似乎都更进一步。
对于这份亲密,祂这样满足。
哪怕我看不见祂的脸,血色裙摆上翻腾拍打的水花,微微飞扬的血色发丝,都在昭告祂的好心情。
“露露怎么哭了?”
祂无措地伸手探向我的脸,血色的纤细手指从我眼下轻柔刮过,我摇了摇头,不明白祂为什么这样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