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毛,会显得柔软,亲近,黏糊,而奶牛猫的神经质是众所周知的。
这是姜悯心中,周灵蕴的动物形态。
“好,我重新说一下我当时感受。比方说你好端端走在路上,突然从树上跳下一只猫,跳到你怀里,在你脸上不轻不重叨一口,然后迅速逃跑,你是不是也很懵呢?然后破口大骂。”
姜悯有在很努力把她往正道上引。
周灵蕴随即陷入思考。
半分钟后,她摇头,给出自己的答案。
“我不会生气欸,猫猫是多么高傲美丽的生物,猫猫主动贴贴,是人类的荣幸,跑来叨人更是要感激不尽,猫猫喜欢你啊,不然怎么不去叨别人呢?是吧。”
说着歪头,咧嘴笑出一排雪白的小牙。
姜悯无言以对。
怎么回事啊,好像说得还挺有道理。
但她不能被洗脑,大力摆臂,“歪理,全是歪理。”
“我们学校很多流浪猫,尤其在女生宿舍楼下,她们经常从外面带罐头和猫粮去喂,猫猫喜欢人,才会主动跟人贴贴。”
“而且还有一种说法……”周灵蕴竖指,机智道:“猫咪很灵的哦,好人坏人,它们自有分辨。坏人的话,猫猫是绝对不会靠近的。”
姜悯笑了,“那我还得感谢你?谢谢你看得起我,要不要发个红包奖励你啊?”
“好啊!”周灵蕴爽快答应。
辩不过她。
姜悯辩不过她。
于是,再一次不禁感慨——现在的小孩,真是不得了,脑瓜太灵光啦!
但姜悯不得不承认,人与人之间,气场微妙,跟周灵蕴在一起,她很放松,她可以畅快做自己。
大概是一开始,周灵蕴就见识过她暴躁刻薄的一面,她在她面前,从来不用伪装,情绪显化鲜明。
直言不讳,肆无忌惮,有屁就放。
没有明确制止周灵蕴的出格,姜悯承认,她有私心。
她孤单得太久,她贪恋这温存。
她没辙地拉起周灵蕴,“书包放回去,换上我给你买的新衣服,我们出去玩。”
一天时间,没办法走太远,就在市郊区的湿地公园,她们今年春天来过,但秋天又是不同的景象。
桂花开了,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芬芳。菊园花类繁多,花瓣精巧卷曲似华丽的裙摆,凑近细致观察上面的纹路,不由感慨自然的神奇之力。
树下有红黄两色的彼岸花,大片,见花不见叶,一旁竖有科普标示,学名叫石蒜,多年生球根植物,全株有毒。
沿河植满高大的梧桐,在数个冷峭的夜晚和薄雾泛起的清晨,悄悄改变了叶子的颜色,随后脱离枝干,悠然而下,并不因离别而伤神。
生日啊,每年都要过的,一开始,姜悯是想显摆显摆的,但周灵蕴对那些过于刻意的东西好像并没有表现得多感动。
姜悯通过对她日复一日的观察得出结论,相比仪式感,周灵蕴更注重陪伴。 用小孩的话讲———跟姐姐在一起,吃屎也开心。
姜悯唯有闭眼叹息。
她不会跟她一起吃屎的。
也不准周灵蕴吃屎!
吃完屎再来亲她,像什么话!
“姐姐你看你看,我捡到一片好完美的银杏叶!”周灵蕴呼喊着跑来,树叶举到姜悯面前,展示。
姜悯接过,点头表示赞许,周灵蕴找她索要手机,“装在你手机壳里,给你当护身符,怎么样?”
“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?”
姜悯本是随口,周灵蕴还真列举出几项。
如长寿、永恒、爱情与坚韧。
“银杏树是地球现存最古老的树种之一,二叠纪至今,也就是大概2.5亿多年前,它就存在了,在人类的祖先甚至连猴子都不是的时候呢,活化石呢!”
周灵蕴掰开姜悯手机壳,金黄的树叶找好位置卡进去,再小心把壳子归位,递还给她,随后退步,屈膝,双手抱拳,“姜大炮姐姐,要长命百岁哦!”
挑眉,姜悯翘首想象,“一百岁?希望我那时候牙齿还没有掉光。”
“那我就活到一百一十岁。”周灵蕴蹦蹦跳跳。
姜悯顿时不满,“干嘛!你凭什么比我多十岁!”
“啊?”周灵蕴抓脑门,“因为你比我大十岁啊,我想活到跟你一起死。”
姜悯都有点不确定了,“难道,不是九十岁?”
大眼骨碌一转,周灵蕴慢慢转身走开,嘴里嘀嘀咕咕,“好像是哦——”
快跑,迟了要被骂,花那么多钱上学,学了个寂寞。
姜悯闭上嘴巴,低头翻转手机,似乎透过壳子抚摸到其下模糊又清晰的叶脉纹路。
有点接近她们之间的关系,刻意被隐藏,却时刻存在,难以忽略。
抉择,生活中无数不在,简单是同一款式不同颜色的衣物。更大些,高考填报的学校,一些关系的终结或延续,友情类。再大,是公司新项目的推进,新产品的诞生,要慎重,因为关乎到很多人的饭碗。
单论感情,姜悯经验确实少得可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