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前一个站下车,两手插兜,人行道慢慢走回去,天气干燥,梧桐的叶子踩起来咔咔脆,今年冬天来得早,周灵蕴扯高卫衣领捂住脖子,心想周一上学要加衣服了。
去超市买菜,拎着口袋回家,淘米,给电饭锅按上煮饭键,铺好砧板,准备姜蒜之前,周灵蕴给姜悯打电话。
她没接,过五分钟发来消息,说有应酬。
[乖小猫自己点外卖吧,妈妈好忙啊!]
什么东西?周灵蕴把这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。
她到底是有多怕? [我妈早就不要我了。]
[你说的。]
周灵蕴如此回复。
姜悯路边随便找了家咖啡店进去躲,此时用额头不断撞击桌面。
报应啊。
报应。
通讯录列表上下滑动,来回翻找,妈妈跟表姐?万万不可,谷香岚女士那句质问耳边反复响起——“你心理扭曲,你是变态啊?”
姜悯最终选定的目标是两年前有过合作的同龄女性,病急乱投医,她直接给对方发消息,求收留。
对面查阅消息后,痛快打来电话,问她是不是遇到事情了。
“你在家吗?”姜悯记得她是本地人,公司业务也不需要频繁外出。
“我刚进车库,我给你发地址,你直接过来吧。”对方爽快。
姜悯记得她的名字,舒颖。满满柔情温婉之感,真实形象却截然相反,垂直中长发,戴银色细框眼镜,丹凤眼,冷面女人。
两三年前,二人不过一面之缘,却对彼此都印象深刻,舒颖亲自到车库去接,“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骄傲的刻薄女人,舔狗众多,但极为挑剔,谁都看不上……”
顿了两秒,舒颖回头,将她上下打量,“真实情况好像也差不多,只是没想到你人缘差到这种地步。”
“我今晚能留宿吗?”姜悯直明来意。
“你最好不是来跟我睡觉的。”舒颖顿时警惕。
姜悯气息沉胸,恶狠狠翻了个白眼。
“好,我明白了。”舒颖道。她们都不是对方的菜。
姜悯坐在舒颖家客厅沙发,手里捧杯温水。
舒颖坐在她对面的懒人沙发,足尖轻点,摇晃,姿态闲散。
“好福气,也是玩上女高了。”
“我没有玩!”姜悯大声。
“那你是不是捏人家胸部了。”舒颖问道。
姜悯将玻璃杯放在茶几,双手抱头。
糊涂啊。
糊涂。
“怎么办?如何收场。”舒颖双腿落地,起身端来自己那杯温水,浅抿润喉。
“你有什么好主意。”姜悯虚心求教。
舒颖诚恳摇头,“我不了解。对你,对她都是,回头惹出事情,赖我。担待不起。”
她担心引火烧身,选择坐视不理,姜悯有些失望,但她反应完全合乎情理。她们确实不熟。 “谢谢你的收留。”姜悯决定去酒店了。
起身之际,茶几上手机响。
舒颖探身,“你家小猫来找你了。”
自把周灵蕴接到身边,无论何时何地,她们每晚都待在一起,从无例外。
即便出差,凌晨三点也要开车回去。
早被焦急的等待淹没,姜悯迫不及待接起电话,手捂听筒,走到窗边。
“你还没忙完吗?什么时候回来,我做了米酒小汤圆,没有馅那种,已经放凉了。”
周灵蕴也没什么好办法。她笨笨的,只会用食物讨姐姐欢心。
姜悯本想说不饿,让她别等,自己睡,今晚就不回去了。可话到嘴边,怎么都讲不出来。
小猫独守空房,还做了米酒小汤圆。
她该多伤心。
“我在同事家,待会儿就回去。”姜悯满心挫败。
她变了。
从恶犬,进化成人类。
“那我去接你好吗?”周灵蕴在电话听筒那端委屈巴巴。
心软得一塌糊涂,姜悯好无奈,“你又不会开车,怎么接。”
“我打车去接你,然后坐你的车回来。”周灵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