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子辰救她不应该吗?为她疗伤不应该吗?让她换上干净的衣衫、为她整理仪容不应该吗?
可到底是如何疗伤,如何换衣,如何梳妆,为什么没有直接回府反而去了河堤,这一切都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他心上,可偏生他先有罪过,不敢相问。
他清楚知道,他不能再继续放纵下去,他不能再一言不发。
一切还没开始。
他知道她的脾气,如果她当真同裴子辰有了首尾,当真应下他,她不可能再与他继续这场伪作夫妻的赌约。
他没有晚,他得做点什么,才能留住她。
可他被她纵容太久了。
纵容到他连示好都不会。
他像是被她用爱意拔光了爪牙的幼兽,突然又将他扔进了满是野兽的凶林。
他拼了命想要抓住她,却不知如何示好,只在挣扎许久后,站起身来,走到江照雪面前,艰涩道:“阿雪,我知道我过去有许多事做得不好,但阿雪……我是,我是一直想同你在一起的。” 江照雪抬眸看他,微微皱眉。
沈玉清感觉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,努力解释:“慕锦月……我带她上山,有其他理由,日后你自会知晓。我与你之间,隔得太多,误会太重。但我……我从来没有想过分开。”
他说着,似乎是想起什么,努力道:“许多事我可以解释,你说……你说过去,我为你镇压火毒时你觉得疼,那是因为……因为你那时,每次都会把灵力带着你的心意送回来,我怕我自己……”
沈玉清说不下去,迟疑片刻后,似是下定决心,突然主动伸手拉她,解释道:“你试一次……”
话音未落,江照雪却仿佛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,猛地收手躲闪过去。
这动作出来,两人一瞬愣住,沈玉清不可置信看着她。
她知道?
谁对她做过,谁让她知道,灵力带着情绪进入身体时意味着什么,他这个做丈夫的都不曾告诉她,她怎么知道?
沈玉清惊疑不定,审视不言。
而江照雪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,好在一切都只会是猜测,她忙露出责怪之情,先道:“你怎么突然伸手?吓我一跳。”
沈玉清不说话,他竭力克制着,只像一只野兽,聚焦在她身上,仿佛要将她彻底剖开,看看清清楚楚。
江照雪被他看得心上发慌,面上却没半点心虚,反问道:“你看我做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
沈玉清似是想明白什么,情绪慢慢收敛下去,只有指尖轻轻发颤,低声叮嘱道:“今日太晚,你先去休息吧。”
说着,沈玉清转身便走。
临到门前,沈玉清驻足停下,他犹豫片刻,还是道:“今夜锦月一直在府中,我去河岸是去找你,你莫要误会。”
江照雪得话一愣,反应过来他是解释后,倒也不在意,只道:“此事对我不重要,但有一件事你得清楚。”
沈玉清闻声回头,看见江照雪抬起手掌。
她手掌上只有剩两道血痕,沈玉清眼神微颤,听着江照雪压着笑提醒:“第一次。”
沈玉清没说话,他看着面前人的笑容,竟有一种她欢庆的错觉。
他盯着她,心生怒意,面色不显,只道:“不会有第二次。”
说完,他果断转身,大步离开。
等他出去,江照雪松了口气,找了最近的椅子瘫软坐下,抬手扶额,有些疲惫道:“都是些什么事儿啊……”
话刚说完,她突然意识到什么,猛地跳起来,急道:“不好!”
沈玉清哪里来这么好的脾气,他刚才明明察觉不对,却一言不发,转身就走。
这哪是事了了啊?
这是换人找麻烦了啊!!
她急急追去,沈玉清却早她许多,直接大步走到裴子辰房间,抬手一抓,结界剑阵齐发,十八把光剑破门而入!
裴子辰本在喝水,将将察觉有人到来,带着大乘期威压的剑阵便已冲入房中,迎着他扑面压下!
他本能拔剑,却在看见来人刹那急急收住,随即便被沈玉清一把掐住脖颈,猛地砸入墙面! “轰”地一声巨响,裴子辰重重撞在墙面结界之中,十八把光剑剑尖抵在他四面八方,他手放在身后剑柄之上,看着面前明显带了怒意的沈玉清,冷静开口:“师父深夜前来,不知有何教诲?”
“日后,你若再敢用命侍契约将她从我身边带走,”沈玉清掐着他的脖子,周身杀意威压毫不遮掩外放,逼得裴子辰所有兵刃嗡鸣作响,他手指微微用力,向前贴近他,压低声威胁,“我就杀了你。”
听到这话,裴子辰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用力,他心中早已积怨,闻言抬起眼眸,冷声反问:“杀我?师父因何杀我?若是因妒杀我,怕是有失道义。”
“道义?”沈玉清笑起来,压着声道,“裴子辰,师父没教过你吗?夺人妻者,人恒杀之,你若再敢用命侍契约,我便当你对你师娘图谋不轨,杀你何妨?!”
裴子辰得话,心上发紧。
他知道沈玉清说得不错。
夺人妻者,人恒杀之,沈玉清才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,他觊觎沈玉清的妻子,沈玉清杀他也是天经地义。
更何况……
他还是他师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