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照雪永远在他身后,他永远挡在她身前。
他们之间,再多龃龉不堪,再多爱恨纠缠,那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。
轮得到谁插足?轮得到谁评说?
他一个人就够了。
她的身边,他一个人,就够了。
他剑不出鞘拦人,灵力蓄势在筋脉之间。
江照雪见他发疯,深吸一口气,也开始暗暗蓄势。
有裴子辰留下的灵力压制火毒,又有沈玉清那一道灵力护身,她要恢复灵力,远比沈玉清简单得多。
她只要有一股灵力,便可以赌运,来到这里之后,她有叶文知、宋无涯的气运加身,直接赌彻底破开绝炁阵,大有赢面。
江照雪暗中尝试调用灵力。 只是她刚一动,暗中窥伺之人便仿佛瞬间察觉,地面突然震动,仿佛有千军万马,远处传来鸟鸣之声,江照雪豁然抬头,便见天空有巨鹰乌压压从天而降,妖兽从四面八方仿若倾巢而出,直接碾过凡人,冲撞向他们!
妖兽力不可挡,直接撞向江照雪藏身之处,沈玉清回头拉着江照雪一跃而起,直接落到一只妖兽背部,长剑旋身而出,横过俯冲下来的巨鹰脖颈,挡在江照雪身前。
江照雪并指结印,调用灵力,环顾四周,暗暗感应着周边气运波动,以揣摩宋无澜的动作,随时等着突破禁制。
她的灵根珍贵得很,她可不打算像沈玉清一样拼命。
而沈玉清看这些妖兽,哪怕没有灵力,他也惯来不放在眼里,只将剑轻轻一点,淡骂了一声:“孽畜。”
话音刚落,妖兽瞬间激动起来。沈玉清剑起剑落,环绕江照雪一片血光。
江照雪这边打得轰轰烈烈,裴子辰正提着一盏尾生抱柱的花灯,站在河岸桥头,遥望天色。
江照雪哄他,他是清楚的。
明明说好要拂逆她的意思,可是她只要笑一笑,一垂眸,目光往他身上一放,他便坚持不下去。
她总归是他的女君,是他从江州遥望追随、又进庙跪拜了四年的仙人。
他总是想信她,也总是想等她。
他等了许久,手上姻缘绳红光突然闪烁起来,温度骤升,灼烫着他的皮肤,仿佛是在急促提醒什么。
姻缘契在道侣受伤遇险之时会示警,可是……
灵虚扇幻境的姻缘绳,应该只有他有这一半,另一半既然无人,又在为谁预警?!
裴子辰压着情绪,用命侍契约尝试感应江照雪,在尝试刹那,他便发现——没有。
他感觉不到江照雪,反而只有姻缘契在疯狂闪烁着,似是有一条无形的红绳拉扯着他,指引着什么方向。
江照雪出事了!
他心中又急又慌,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,朝着自己被姻缘绳牵引的方向,一路急奔而去。
然而去时他满脑子却是不可自抑想着一件事。
江照雪,有姻缘绳的另一半。
可他却从未见过那一半。
但此刻他不能多想这些,他必须赶紧找到江照雪,确认江照雪安危。
他手放在剑柄之上,一路疾驰。
姻缘绳的牵引不能断,所以他无法用鸢罗弓直接开辟空间。
他只能跟着姻缘绳的感应,从苍城一路狂奔入山。
刚到小道,远远便见沿路早已埋伏好的黑衣人急急起身,大声道:“我们凡人,他不敢伤……”
话没说完,裴子辰手中人形纸张一把撒去,纸张瞬间化作人形,咆哮而出,一口咬向这些扑来的人的神魂!
顷刻间,道路清开,裴子辰周身光剑环绕,如疾风掠过,直冲带着结界的山道,一剑老远劈向守在结界一批黑衣少年,冷声开口:“挡路者死!”
声音和剑同时而来,只是一剑——所有人便被斩飞开去,连带着十六把光剑同时狠狠撞在结界之上!
结界内地动山摇,妖兽瞬间暴走,所有妖兽急急朝着江照雪一同疯狂扑去,沈玉清剑如幻影飞斩着这些如扑腾鲤鱼一般疯狂涌向江照雪的妖兽。 江照雪站在沈玉清身后,从容调用所有灵力破开禁制,将早已绘制好的法阵灌入灵力从地面一拉而起,平静开口:“天道无常,赌运于天,上上大吉,四方诛邪————”
是这样的。
沈玉清心脏慢慢苏醒,他听着这句站在他背后念了无数次的法咒,一直惶恐的心脏终于找到了归处。
她一直是这样,她不曾改过,她永远站在他身后,永远由他保护。
他可以。
他的灵力逐节冲破筋脉,越砍越急,直到最后一刻,一只猛虎突袭而至,沈玉清直觉不对,灵力瞬间充盈剑身,一剑回身急斩而下!
然而就在这一刹,结界如冰而碎,裴子辰剑气横扫而出,命侍契约再次被裴子辰感应,他抬手一扬,江照雪便觉一股巨力袭来,在沈玉清斩剑同时被人急拉至远处!
沈玉清目眦欲裂,然而裴子辰剑气却先一步“轰”一声撞来,将在场所有人、妖连带着他一齐掀飞开去!
与此同时,江照雪话音落下:“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