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(2 / 2)

可是他不是君齐,他只是太后从宫外捡回来的戏子。

谢崚闭了闭眼眸,道:“你没有做错,只不过孤已有未婚夫,孤不会接近其他男子。”

阿蒲突然笑了,“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也需要为一个男子守身如玉吗?”

谢崚起身,“你不用拿话来激孤,孤想要做什么都是顺从自己的心意,你没办法左右。”

太医很快来了。

阿蒲身上不仅有摔伤,还有烫伤。

他是练舞之人,身上有着很多旧伤,骨骼错位严重,这一摔直接把许多未愈合的旧伤都摔出来了,太医说要注意休养,以后不能再做太过剧烈的训练了。

谢崚本来想着将他送回教坊司,再跟教习叮嘱几句后就里离开,然而,在看见阿蒲的房间后,她改变了注意。

阿蒲是戏子,三教九流为下等中的下等,房间已经不能用简陋来形容。

他没有独立的房间,房间里十几个人挤在一个大通铺中,夜深了,戏子们都回来了,在屋里一句一句地聊着天。

“话说那个人怎么样了?”

“谁知道呢,谁让他倒霉,得罪陛下,教习肯定要将他扫地出门。”

“扫地出门了也好,要是他在,我们总是要被他压一头,以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了不起!”

谢崚立在门前,杏桃道:“殿下,要不要奴婢去问教习要一间空房子。”

谢崚叹了口气,看着担架上的人,道:“算了,一起回东宫。”

太医说他骨骼摔伤严重,以后要静养。 不能训练,他这个戏子也失去了用处,在教坊司也待不下去了,只能将他放在自己身边。

……

慕容徽回来以后,谢崚自由了许多。

从前慕容徽在外征战,一来担心谢崚逃跑,二来担心谢崚在宫外遇险,他在远方无力及时赶回,所以他从来不允许谢崚出宫,对她管束严格,哪怕在宫里,她也不能一个人离开侍从的视线太久。

虽然口口声声为了她好,但是谢崚时常要被这种强大的控制欲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
慕容徽回到邺城,对谢崚也放松了很多。

息兵之后,他重新整顿了邺城的吏治,并且多多分出些心思到谢崚身上。

一个晴朗的日子,谢崚又被喊到了太和殿中。

谢崚立在太和殿前,水色青衫铺地,宛如涟漪一般被风吹得轻轻漾动,谢崚凝视着自己的裙摆,观察光影变动来打发时间。

看了许久许久,慕容徽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卷。

谢崚抬头,问道:“父皇,你看完了吗?”

书卷上是谢崚这些天新写的策论。

这次学宫让诸生自拟题目写一篇文章,谢崚洋洋洒洒,交上了一篇近万字“燕国未来发展建议”,详细指出来多年来燕国穷兵黩武、百姓流离的弊端。

作为一个大一统的国家,燕国不能再像以前游牧民族那般居无定所,必须仿照楚国,完善法度,安顿流民,剿灭土匪,招纳贤士,完善官员体系。

言辞清令,句句在理,慕容徽眼里不由得露出欣赏的目光。

谢崚的功课是他亲自指导的,哪怕他征战龙城与长安,都时常要谢崚的夫子将她的功课誊抄一遍传到他手中。

她的四书功底非常扎实,文章也是富有南朝风韵,并还有自己的见底,一针见血,和燕国的世家贵族拉开了很大的差距。

十几岁的年纪,能够写出这样的文章,已经很不错了。

只不过骑射和武学,在邺城的世家子弟中,不算太出众。

慕容徽知道她身体不好,也不再要求她习武,征战天下的大业在他们这一辈手中完成就好了,谢崚今后也不需要和他一样,四处南征北战,只要写好治国之道就好了。

他记得多年以前,谢崚还是个五岁的孩子,逃课、背不出书,连拉小孩子玩的木弓都嫌勒手,现在她已经长大了,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慢慢蜕变。

以前在楚国的时候,他总是担心她没办法撑起楚国,而现在,他觉得将燕国交给她也未尝不可。

“很好,”慕容徽发出来认可的声音,他停顿片刻,忽而有道,“只不过,阿崚,你现在不喜欢喊爹爹了吗?”

他年少时在称呼方面没有过度约束谢崚,所以谢崚私底下都会称呼他为“爹爹”,只有在正式场合,才会用敬称称呼他。

打他从长安回来以后,谢崚就再也没有喊过他一声“爹爹”,无论在任何情况下,她都称呼他为“父皇”。

听起来,总是带着些许的疏离。

谢崚抬起头,眨了眨眼睛,“孩儿年纪大了,再叫‘爹爹’,显得太过幼稚,叫父皇就很不错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