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途经一片打开的窗户,无玻璃的窗棂上正飞走一只蝴蝶,研磨进夜色中。
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晚,但浮舟也晚了。她与雪花同落,掉进白棉冰窟。
当她眨眼的时候,睫毛上的雪花抖落,进到眼睛里刺痛。不过等浮舟被从雪地里刨出来,她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无眼。
所谓的眨眼与眉毛,都是幻肢痛--
人到了冬天都是有些穷凶极恶的。她原身与身量俱长的麻布衣服未经修补,应该还有95新,所以被换成了酸酸腻腻的旧衣服。
几天后,浮舟在柴草垛边上抱着脚,听耳畔磨刀的声音,一边搓着手。
过了一会,她提议:“要不你还是把我卖了换点钱吧,就说我是你女儿。”
柔顺从容是一项美好的品格,浮舟循循善诱:“我知道你有个筐子,镇上有乐馆……”
农妇还算没饿急眼,她听取了浮舟的建议,但没听全。
--如今浮舟还没长成,身材玲珑可爱,皮肤柔软,被送到了花街。
果然抑郁是种富贵病。
被背在筐子里,天寒地冻的季节,身穿一件单衣的浮舟接受了贫穷疗法,只顾得上识趣鉴赏小民智慧。
这种危机四伏的处境里,她不再想七想八。
浮舟获得了散发着靡靡香气的新工服。与她而言是新,至于这衣服究竟曾属于谁,问出来则太失礼貌。这边的人身上各有各的芬芳,体温熏暖的居屋像百花的温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