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我给他们看病。
虽然还得维持伪装,他也不敢接手多么复杂的病。
但是他们依旧那么感谢我。
也许我这辈子不应该烂死在这间屋子里,他环顾着四周,从胸腔深处叹出了一口气,然后他开始翻看今天的x工作。
给皇上补气血的汤药,他不禁暗暗在心底笑了笑,皇上这是第二春了啊,最近过得这也太舒服了。
他把单子放在了一边。
突然间,他电光火石一样的想通了什么关节,他又把那汤药拿了出来,又找出了皇上的脉案,幸好他来的很早,所以并不会有其他人看到他的举动。
他想明白了。
他们想让皇上死。
至少也要病到起不来床。
这样一个株连九族的大阴谋,黄太医的手抖了起来。 他要做什么,他该做什么。
他飞快地将皇上的脉案复位,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,开始喝茶,热水下肚,果然让他的心绪平稳了很多。
“你想要什么,黄瑛?”他闭上了眼睛,静静地问自己,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,这可能是他一生中要做的最重大的决定了,他想。
他闭着眼睛,仔细地回忆着自己的人生,发现从前的岁月,在太医院的日子,好像都全然不如在平川城的那些,新鲜的,活泼的,有趣的,有色彩的。
他毕竟是个医生。
太医院比起来是官员,更应该是医生吧,他想,虽然道理如此,但是世事并非如此。
他们中的有些医生,取的性命比救的性命多得多。
所以他见过他们在月明星稀的时候,用一壶劣酒将自己灌得烂醉,然后说无论遇到了什么事,都是自己活该的,应受的。
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痛苦的活着呢?
黄瑛想,人是为了受苦,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,还是为了伤害别人呢。
“你做了太医,就会杀人。”他想起了自己父亲在烂醉之时说的话,“你什么时候杀第一个人呐。”
中年男人喝的烂醉如泥,眼睛红肿得快要滴血,不知道是因为酒醉。
还是因为流泪。
也许,就是现在吧,黄瑛拿起了搁在一边的笔,开始写一份给范婕妤的医嘱,那女子虽然好像也懂些医理,但是毕竟只学了一年半载,应该是比不上他这样世家子弟的。
他打算做点什么。
他当然可以做点什么的。
比方说让这些手段见效更快,见效更猛。
他要开始杀第一个人了,黄瑛对自己说,他感觉自己很害怕,但是却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。
如果说他此生注定杀生的话,那就从那个男人开始吧。
毕竟就连劫道的强盗都知道妇孺不可杀,他总不能连他们都不如吧。
他更配了药方,更写了一份食疗的单子,这个时候依旧没人前来,果然其他的太医对这份工作已经索然无味到了这种程度了吗,他想。
于是他走出了门,踏着薄薄的冬日晨曦里的雾气,去送东西了。
第91章
冬日最冷的时候要过去了, 李青一想,日光都开始变暖了。
托今年皇上似乎想要和她修复关系的福, 她过了一个很暖和的冬天,她把手指放在火盆上,感受着火苗的暖意,她从前很多年都不知道,原来冬天是可以不长冻疮的。
屋内温暖如春,看起窗外的景色自然也格外好看了起来,武成侯府本来就是一处园子,里面种了各式的时令植物,而现在正是腊梅的时候,漂亮的鹅黄色花枝点染在一片苍绿之中, 昭示着新年的到来。
新年的时候, 皇上要去天坛和地坛祭天, 本来武成侯应该随行的, 但是皇上宽宏大量的表示他既然身子弱,就在家里休养吧。
当然也可能是依旧担心着杜毓文和其他朝臣互通有无。
但是该通的早就通好了吧, 李青一想,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能一起清闲的在家里过年, 真是太好了。 “从前在宫里过年的时候,”李青一伸出手, 亲手接过题红剪的窗花, “就看着他们别的宫热闹了。”
她将窗花仔细地贴在了书房的窗子上。
“可惜这里也不算热闹。”杜毓文笑着说, 他将手从暖炉上拿了下来,青年躺了将近一个月,最近可以下床走动了,李青一本想说他怕冷的紧, 就不要从暖阁里出来了,但是他也好多年未曾热闹过了,便也不好阻拦。
青年伸出手来,拿起了一块墨条,准备研点墨,“据说所有的器皿上都应该贴上字。”他说道,他也不确定,他祖父母过世的早,外公外婆更是连见过都不曾,母亲自己都不太懂这些过年的习俗,更不要说他了。
“还要写春联。”李青一认真地说,“我看他们其他宫都是这样的,连宫里盛水防火的水缸上,都贴了东西。”
“嗯,”题红笑了起来,补充道,“有的人讲究,甚至连吃的糕点上,都要贴上呢。”
“说起来,宫里是怎么过年的啊。”李青一忍不住好奇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