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年过半百,头发已半白,仇恨让她这些年也过的不好,眉间阴郁,气息苦闷。
“都是我的错,和若若没有关系。”
李梅仰起脸,眼角细纹里浸着水光: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,和你分开的那几年,我路过她房间,听见她夜里说梦话都是‘阿云,对不起’。”
她抓住靳云曦垂落的袖角,“她已经难过了很久,能不能不要再让她疼?”
靳云曦的指尖在袖底蜷成拳,她蹲下来与李梅平视,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:“您看错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比她更疼。”靳云曦喉间溢出极轻的笑,像是被风揉碎的叹息,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,指腹还留着颜清若攥紧她的温度。
“您说她低到尘埃里……可我才是那粒沾在她衣襟上的尘。”
“我诚惶诚恐,日夜忧惧,担忧再把真心掰碎了给她看,会不会再度被她表面的爱意欺骗。她表现的爱越深,我便越发不安,会不会哪一天又因为对您的孝顺,她会对我这颗毫无防备的真心,再度拔刀而来。”
“不会,这次不会的了。”李梅哽咽而泣,“如果你看我这个老人家不顺眼,以后我会离开。”
哪怕离开熙宁宝宝也可以,那是她中晚年最后的温馨。
靳云曦轻叹,望着对方染霜的鬓角,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,会不会也是这般苍老模样。
她又想起颜清若高烧时、睡醒时攥着自己衣角的样子……
风卷起窗外坐落的盆花,将未说完的话绞成碎片,渐渐那些花朵又在风的吹拂下,飘飘然回归花盆。
听到楼上屋内李梅和靳云曦交谈,似乎还夹杂着桌椅碰撞的声音。
颜清若的心越来越凉。
这么多年累积的仇恨,真的能通过一场争吵、一次道歉就轻易平息吗?
她抱紧双臂,独自一人望着屋外的景色,却只觉得天地间都失去了颜色。
权力是最好的春。药,绝对的权力更会让人上瘾,也许阿云早就倾心于女王,只是因为自己的纠缠,才不得不假意迎合。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,一饮苦闷而尽。
放下时颤抖的手指连酒杯都拿不稳,“啪嗒”一声落地,瞬间碎裂。
情侣酒杯上的云朵符号,从中断裂,“哗啦”一声碎成两半,就好像靳云曦硬生生从她身边抽离。
颜清若心中一慌,这绝对是不好的预兆。或许她和靳云曦之间的感情,也如这破碎的酒瓶,再也无法复原。
她失*魂落魄地蹲下。身子,伸手去捡那些碎裂的瓶片,全然不顾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手指,鲜血涌出,与红酒交融在一起。
她依旧固执地尝试拼凑,仿佛只要拼好这酒瓶,就能挽回她和靳云曦的感情。
在一阵恍惚中,靳云曦的私人手机仍在固执地响着,然而沉浸在痛苦中的颜清若却浑然未觉。
终于,手机不再作响,手机那头的大人物似乎也失去了耐性。
“靳云曦,这是最后一次允诺的机会,但很可惜你选择了忽视。”皇宫里,林如昔眼神漆黑如夜。
多次发出未被回应的短信,还有拨打后无人接听的沉默,让她的耐心消磨殆尽。
小a乖巧地给她捏着肩膀,小心翼翼地问:“陛下,你打算怎么做。”
自从得知林如昔只是需要一个帝国继承人,才选择靳云曦后,小a心里好受了许多,也不再无端拈酸吃醋。
林如昔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,冷冷道:“绑也要把她绑来。”
小a愣了愣,疑惑道:“她会答应吗?”
林如昔眼神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决然,唇角抹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“小a,你忘了你和我的第一次?”
……
房间内隐隐约约的声响化作钝刀,一个是亲人,一个是爱人,都缓缓割扯着颜清若的心。
声音陡然沉寂,女人握着碎瓶的指尖微微发颤,嘴唇微白。
“若若?”李梅的惊呼声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却见女儿直勾勾盯着窗外,手中的碎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。
靳云曦走出房门时,恰好瞧见那滴血顺着颜清若的指缝,缓缓滴落在刻有“云”字的杯残片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