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姑笑道:还是仙尊说话管用,这就对了,补身子的汤,要多喝,接到仙尊消息的时候,我着急赶过去,我一去便见那子午杀阵,我心底里一骇,仙尊未免太心大了,这可是专克妖的上古杀阵,早就被列为禁术,仙尊不出马偏要我一个小人去救你,仙尊太过分了!
苓姑娘你不知道你晕过去的时候可吓坏我了,我还以为姑娘你魂归地府了呢,我加急赶到东篱找仙尊救你,仙尊施法后你睡了整整两日,半点不见醒的迹象,可急死我了。
我急得半死,你都一脚踩进地府门了,你这便宜师尊还有心思去选什么宝石,你说她这是什么人啊!说罢白了庄锦复一眼。
庄锦复平静道:死不了,急什么。
苓术听到这儿,心里咯噔了一下,她在子午杀阵生死攸关,她却在山下东篱里看宝石,原来她的存在对她来说还不如一个死物。
思忖到这儿,苓术自虐似的喝了一大口苦的人参汤,喝下去她还嫌不够,这点苦抵消不了心里的郁闷,放下汤匙,仰头灌了一大口,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,放下碗的时候,喝得太急,呛了几口:咳咳喝完了,还有吗?
李峤言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:慢点喝,不着急。苓术打掉她的手。
海姑以为是苓术明白了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,欢喜道:有有有,我去厨房给你盛。
庄锦复转头走了,走出苓术的视线,也没听见开门声,不知道她去做什么,室内暖暖的,也感受不出冷意,只有她主动靠近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她身上冰灵根带来的冷。
苓术身边只剩下李峤言,苓术是不愿跟她说话的,但是瞧见她眼下的乌青,脸上的疲态,不情不愿地开口问她:你一直守着我?
嗯。我不希望你有事。李峤言是个美妇人,着锦衣华服,贵而不骄,金枝玉叶一般的人,放下身段在这人间小屋里守着她。
苓术有些心软,但没忘记她的身份:你不用这样,我跟你没什么关系。
李峤言想去握她的手,苓术躲开了,李峤言的手落在她的被子上,将因动作滑落的被子往她身上拢了拢:有关系,你是她的女儿,就是我的女儿,你不认我,我认你。
苓术想不通:你们李家二小姐的就不堪到她死了,你也不在乎她,反而对间接害死她的人和颜悦色,你有病?
李峤言的脸色微变:是她先对你图谋不轨,你没错。
苓术抱着被子往里靠:呵,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认你。
我没想让你认我,李峤言双手交握,摩挲着,我只想你好好的,你过得不好,你母亲她会担心。
苓术像是听到了大笑话,直接坐直身体:她会担心我?她巴不得我死,杀阵没杀死我,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手呢。得了吧,您别在这儿为我这个顽劣不堪的小人浪费时间,出去。
李峤言沉默了一会儿,好,你在这儿好好休息。杀阵的事,我会和你母亲去调查。
不送。
欸。
李峤言出去了。苓术忙掀被子下床,她想知道庄锦复去哪儿了。
下床穿鞋,走出几步,就听到人言:去哪儿?
侧头,便看见庄锦复端坐在书案后,摆弄着几颗宝石,书案上还放着几张绘制了图案的白纸,瑰丽的纹样,瞧不出是做什么的。
苓术心头一颤,止住脚步,道:找你。
庄锦复捏住宝石的手一顿,道:何事?
没事
苓术说完庄锦复没应她,她低头继续对着图纸选着宝石。
空气里的灰尘在她面前缓缓飞过,灰尘好像也怕冷一样,在庄锦复面前饶了个弯。
你还生气吗?苓术试探着她,我大逆不道,以下犯上,你把我赶下山吧,我要下山。 庄锦复拿起一张图纸,将一颗红宝石放到上面排布,满意了又拿起笔在图纸上勾勒几笔,不紧不慢,头也没抬,只重复了两个字:下山?
嗯,我冒犯仙尊,理应被赶出山门。
庄锦复抬眸与她对视,却言其她:你觉得你在上清宗的日子,过得惨吗?
啊?惨啊。
哦?有多惨?
苓术愤愤道:是个人见了我就骂我,人人视我为毁天灭地的妖物,她们无缘无故打我,莫名其妙骂我,指责我,疯狂地想杀我,只因为我出身妖族,哪怕我有一半的人族血脉,我也得不到一点宽宥。
庄锦复又道:我不在的这几日,又过得如何?
苓术委屈道:不好,险些丧命,那些阴暗小人,知道你不在,便故意找机会接近我,要我的命。还有王里赋,竟然用子午杀阵杀我!
庄锦复明白了什么似的:所以想下山。
苓术羞愤:也不是
那为什么?
又来了,这种几欲把人心底里的所有念想都审视一遍的目光。
不重要。苓术稳住自己,不去害怕她的目光,我都这样冒犯你了,你为什么还不把我赶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