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名男子在礼官的带领下步入殿内。
孟桓启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最前面那人身上。
不等他打量清楚,侧方有人在唤高公公。
孟桓启视线移过去,略一颔首。
高德容躬身后退,见了那小太监就骂,“这种场合你也敢放肆,仔细你的皮!”
小太监冤枉,“公公,并非我冒犯,实在是这位大人催得紧。”
高德容目光一转,瞧见一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,“卫大人?”
卫焱点头,语速极快将事情道出。
高德容脸色大变,急急忙忙回到御前。
孟桓启目不斜视,“何事?”
高德容急道:“陛下,常远侯今日纳妾,侯夫人亲自摆了席,只等宴席一过,便将云姑娘抬进后院。”
孟桓启瞬间攥拳,手背青筋凸起,眼中有雷云聚集,他冷冷急斥,“怎么不早说!”
高德容苦着脸,“卫大人前日便上报了。”
孟桓启脸色难看。
前日卫焱好似的确禀告了什么,但他当时并未听清。
男子闭了闭眼。
高德容极有眼色地递上一封空白卷轴。
孟桓启提笔,龙飞凤舞地在纸上写下几行字。
落了笔,他拿起玉玺。
略微停顿一瞬,孟桓启看向下首,“抬起头来。”
下首三人抬头。
孟桓启看向左边那人。
身形高挑,贡士统一的襕衫在他身上有些大,但看着却并不瘦弱。
他生得极为出色,眉目清润,五官俊朗,即便恭敬地半敛着眼,腰背依旧挺得很直,像极了水边生长的一丛青竹,松风水月,金质玉相。
云景舟。
她惦记着的云景舟,原以为早就已经死了的云景舟,竟然出现在了太和殿,还成为了新科状元。
一个状元罢了,护不住她。
这世上除了他,还有谁能护住她。
有他在一日,就能保她一日平安无虞。
既然如此,还犹疑什么? 掌中玉玺重重落下,仿佛一道朝晖洒落,破除了萦绕在他心中一天一夜的迷雾。
孟桓启紧紧盯着云景舟,口中却对高德容道:“快马加鞭,送去常远侯府。”
“你亲自去。”
高德容急急拿过圣旨,“诺。”
……
得知纳妾的日子就在明日,云镜纱难掩震惊。
这么快,许玉淮是怎么让舒含昭同意的?
消息一出,桃蕊院内敏良芳音担忧不已,后者急得团团转,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手,口中念念有词,“怎么办,怎么办啊,姑娘,要不你连夜逃吧?”
云镜纱倒是不急。
孟桓启答应过她,会带她离开。就算他食言,明日殿试过后,景哥也会来接她。
留下成为许玉淮的妾室?
根本不可能。
云镜纱心中明镜,念及孟桓启的暗卫,面上带了愁苦,“院外时刻有人盯着,我如何能跑?”
一听这话,芳音面色灰败,双目无神,“完了,完了啊。”
就连敏良的目光也暗淡了。
尹寻春看看二人,忍痛放下手里糕点,悄悄低头,手在脸上动作两下,抬脸时眼眶通红,仿佛下一瞬就会哭出来。
在两个丫鬟的担忧中,明日转瞬即至。
舒含昭派人送来了衣物钗环,命云镜纱午时去往凝芳阁。
她倒也没拒绝,倚着窗伤春悲秋一上午,不紧不慢地让敏良为她梳妆,随后慢悠悠去了凝芳阁。
桃林里桃花早已凋谢,云镜纱踩着落叶,想到今日过后便会离开常远侯府心情大好。
可惜,或许不能亲眼看见舒含昭和许玉淮这对恩爱夫妻反目了。
云镜纱颇为遗憾。
凝芳阁门外早早站了一人,平声道:“云姑娘,请进。”
云镜纱勉强牵唇,“夏琼姑娘。”
夏琼对她点点头,侧身迎她进去,垂眼的刹那,眸中闪过不忍。
云镜纱看得分明,余光看了夏琼一眼。
凝芳阁气氛十分凝重,小丫鬟们不见踪影,院里响起哒哒的脚步声,一下又一下,听得人心里发慌。
将尹寻春三人留在院外,夏琼道:“夫人吩咐了,只准云姑娘一人入内。”
三人对视一眼,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。
云镜纱冲她们安抚笑笑,随夏琼入了内。 正堂内,舒含昭坐在上首,手里捏着酒杯,她垂眸看着杯中酒水,并未喝一口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