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音又去看尹寻春,话里藏着酸味,“让寻春去好了。”
“啊?”尹寻春呆呆应,“好。”
芳音叹气,“你可要替我好好看看长公主府啊。”
尹寻春重重点头,小圆脸郑重其事道:“好!”
云镜纱正要开口,芳音脸色一变,匆匆跑出门。
无奈之下,云镜纱只好取了银钱,让小丫鬟给她拿药,带着敏良和尹寻春去了凝芳阁。
舒含昭正好吃完了早膳,斜了云镜纱一眼,将帕子一甩,拂袖道:“走吧。” 她穿着苏梅色海棠暗纹衫子,外罩水红色绣蝶纹长褙子,搭配赤缇色细褶裙,腰上系着环佩香囊,行走间叮当作响,香风阵阵。
鬓发如云,头戴捻金牡丹玉石花冠,簪翠羽珍珠凤钗,白嫩双耳上一对红宝石水滴耳坠,修长脖颈带着七种宝石串成的璎珞,华贵精美,堆金砌玉,不可逼视。
云镜纱乖顺跟在舒含昭身后。
侯府门前备了马车,舒含昭踩着马凳,方要进去,回首对着云镜纱勾了勾手,“你随我一起。”
云镜纱怔了片晌,见舒含昭眉目不耐,忙道:“好。”
她提着裙子上了马车。
敏良和尹寻春对视一眼,带着担忧随丫鬟们去了后面一辆。
马车极为宽敞,软榻矮桌一应俱全。
云镜纱目光扫过,自觉坐在软榻边的矮凳上。
她如此乖觉,倒是让舒含昭有些意外。
歪在榻上,舒含昭闭目养神。
她不开口,云镜纱自然不会出声,一路沉默。
常远侯府离敏淑长公主府不远,大约过了一刻钟,眼看着公主府就在不远处,舒含昭睁眼,勾了勾唇,“可知我为何带你赴宴?”
第16章
云镜纱茫然抬睫,老老实实摇头,“夫人的心思,我如何能猜?”
舒含昭冷笑,“话说得如此好听,你就是凭借这个讨好祖母和夫君的?”
云镜纱两道柳眉微蹙,眸中泪光若有似无,娇弱可怜,“夫人……”
“此处无人,不必对我惺惺作态,伤眼。”
舒含昭毫不留情。
不过想到接下来的话,她又饶有兴致勾起唇,目光虚虚落在云镜纱脸上,“敏淑
长公主去岁丧夫,太妃娘娘着急为她择婿,今日这宴上的青年才俊,皆供她挑选。”
舒含昭闷笑,含笑嗓音里藏不住轻蔑讽刺,“你虽无家世,但好歹也是夫君的救命恩人。夫君的意思,是让我为你选一位夫婿,以常远侯义妹的身份出嫁。”
云镜纱先是一怔,随后险些笑出来。
这许玉淮可当真有意思,他二人担了个救命之恩的名头,实则并无干系,说到底,她不过暂住常远侯府,她没点头,许玉淮有什么资格决定她的婚姻大事?
他哪儿来的脸?
且敏淑长公主设宴,往来定是世族勋贵之子,光是看舒含昭这幸灾乐祸的模样也能知道,她选的,能是什么好东西?
怕不是要送她去做妾吧?
让救命恩人做妾,这是什么恩将仇报的贱。人。
忍下胸腔内萦绕的怒意,云镜纱眸底溢出泪花,不可置信地看向舒含昭。
“什、什么?侯、侯爷要给我做、做媒?” 这一脸的伤心欲绝,真是看得舒含昭舒坦极了。
“是啊。”
她漫不经心应了一声,抚着鬓边凤钗,笑道:“云姑娘放心,我定会给你寻门好亲事。”
舒含昭站起身,冷冷道:“行了,长公主府到了。别哭哭啼啼的,丢了我侯府的脸。”
早已下了马车的黛春夏琼伸手扶住舒含昭。
云镜纱凝视她的背影,眼里的泪渐渐散去。
她毫无温度地牵了牵唇。
那她就等着看,舒含昭能给她寻门什么好亲事。
……
长公主府的富贵与常远侯府不遑多让,甚至胜上三分。
长公主母家在江南,公主府内亭台楼阁,轩榭廊坊,小桥流水,假山成群,可见江南风光。
敏淑长公主爱花,府内随处可见绽放的当季花卉,桃花娇美,梨花淡雅,金梅明媚,杜鹃艳丽,茶花婀娜,翩翩蝶影相映成趣,美不胜收。
园内仪态优美的姑娘们相携赏花,融融日光轻照脸庞,被团扇遮掩的面容若隐若现,自有“犹抱琵琶半遮面”的朦胧娇态。
湖面映着岸边杨柳,粼粼波光荡漾,微风轻拂,与水面杨柳一道被传过来的,还有对面男子不时的喝彩声。
云镜纱收回视线,静静跟在舒含昭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