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(2 / 2)

洛长安捻着残留在手中的茶叶碎屑:“八成是知晓别月楼中已换了天地,也或是,他得知了当年是皇上害死他的生母,又险些将他溺毙在襁褓中的事。”

不管是哪一桩,洛璟眼下肯走最险的一步棋,已然是等不及了。

纸张扬起的灰烬已消失殆尽,姜满看着炉子里颤巍巍的火,还是出了会儿神。

她在想洛长安说的话。

在想……人心无常,皇上分明因先皇所为得到如影随形的痛苦,却又将当年的痛苦加诸在自己的骨肉身上,成为了先皇那样的人。

不等回神,耳畔又传来一声轻笑:“他太着急,如何能算得过这一辈子都工于心计的皇上,选在此时动手,他没有胜算。”

姜满挥散思绪,点点头。

曾经的洛璟佯装弱势,蛰藏多时,终在洛长安离京前往北地时下手,才叫所有人措手不及。

而今不是。

洛璟在他们二人前往太康,去过别月楼后失了方寸,又在南越使臣入京时叫皇上早早看出他的野心,直至如今,已是自乱阵脚。

姜满又问:“那如今,我们当如何?”

“不必思虑过多,明日我会让周瓷去一趟南原,比起我,陆长平更需要这个把柄来剪除她在南越的敌人,届时她自会有所行动。”洛长安看着她,抚过她轻蹙的眉心,“我们只管隔岸观火就是。”

如洛长安所言,不多时,自燕京送来了一封密信。

信中所言,皇上染病,将命五皇子监国,代为处理朝政。 密信比洛长安留在燕京的探子送来的消息还要更快一步,是郑贵妃的手笔。

信送到王府时候,姜满正听人禀报南安各处所建居养院的进程,与寒窑的修缮事宜。

熙国边地此前多年与南越北契均有干戈,在外耗费兵力,实则所耗皆出自百姓身上,今岁春,税收加重,横征重赋下,多地百姓已苦不堪言。

而如今,她与洛长安身在南安,虽对南安之外有心无力,却总要保南安此地的安泰。

魏澄候在门外良久,待几人议事后纷纷散去才走进,对姜满低声禀报密信之事。

姜满安静地听着,并不感到意外。

洛璟还是动手了。

魏澄前来,而非洛长安亲自来与她商议,是洛长安已拿定了主意。

于是她问:“殿下如何打算?”

魏澄应:“殿下的意思,等。”

姜满沉默了一会儿,点头:“那便等罢。”

郑家站在皇上一边,荣辱都仰仗着皇上,自唯皇命是从,郑贵妃此时急急传来密信,无非是希望洛长安出手。

坐山观虎斗,她与洛长安并不想做那只与洛璟相互撕咬,被用来给郑家和皇上观赏的虎。

又二月,燕京果然传出皇上染疾休养,五皇子代为处置政事的消息。

自那日在王府书房见识过洛长安与姜满的争执,任大人已许久没有动作,更不敢向燕京传递消息。

毕竟,私自传信的行径被王妃点破在先,而他们这位王妃平日里看起来与人和和气气,却不想是个如此善妒易怒的性子,若再传信回去,真叫王妃逼迫着捎带上一道请奏和离的折子,指不定又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。

届时王妃与王爷闹过,再度讲和,一切又成了夫妻间的家务事,反倒他惹来一堆烂摊子,惹得官职不保。

其余人留意着任大人的举动,也不敢轻易有什么动作。

转眼入秋,气候转凉,与前世的时间相差不多,秋时,元陵寄来一封信件。

苏棠怀了身孕,大夫算着,约在春时临盆,届时若二人得闲,便回元陵瞧瞧,同庆小孩的满月。

与此同时,燕京又寄来了密信。

这次的信出自宋迎溯之手。

信中所言一是关乎太后,半月前,宫中忽而传出太后旧疾复发,卧床不起的消息。

消息不切实,还需得细细查证,不过,这消息如今飘在皇城里,想必不多时便会传到南安。

二是,皇上休养之余,秘密召见了几个身居要职的臣子。

郑家也有人被传召,悄声前往。

传召臣子的当夜,有两队人快马出了燕京城。

一队人走的是郑家传急信的官路,另一队人向南,往太康的方向去了。

姜满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。

眼下所见,燕京已是暗流涌动,正如他们当初所想,皇上始终警惕他二人,而南安始终没有风吹草动,连些许蛛丝马迹也无,更叫他疑心丛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