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因此,在得知临幸的侍女有了身孕时,当即赐下了一碗断产药。
侍女的痛哭哀求下,是太后保住了她与那个孩子。
她悄声调换了那碗断产药,为掩人耳目,命人悄声将侍女送去了若芦巷。
所以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,曾是在那里长大的。
彼时先太子尚年幼,无意间得知此事后,思及若芦巷的生活凄苦,便总偷偷为那母子二人送去些避寒的衣物炭火,又或是吃食与药物。
却也正是因此,被先皇发觉了端倪。
数年前,人曾是太后保下的,而如今,毒酒也是由她送去若芦巷的。
鸩毒发作得很快,神智涣散时,侍女仍跪在太后的袍角,磕着头,求太后放过她的孩子。
面对当年那个因她心软而留下的孩子,太后又一次心软了。
可后来,她自己的孩子却死在她这一次的心软下。
姜满听她娓娓说起这一切,心口胀痛。
世上的一切当真存在因果么,那这些又算什么,死在筠山的人,她的父亲,先太子与先太子妃,宋清晚与宋将军……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,怎么能轻飘飘地用因果来衡量呢?
长平帝姬被放出后,除却那个驯马的南越使臣,刑部还一道处置了几个朝臣。 别月楼的信中有关乎洛璟的言辞,皇上却轻飘飘揭过,足以看出他对待此事的态度。
直到南越使臣离开燕京,姜满身边的一切都相安无事。
没有意料之中的报复或追杀,一切好似都没什么变化……除了,洛长安的身影真的没有再出现在姜府。
几日后,皇上恩准下,秦让启程返回西川。
因曲红绡与曲云月一时相识,姜满与顾嘉沅一同前去相送。
城门外,顾嘉沅环顾周遭,问起洛长安来:“三殿下怎么不在?”
秦让讶然。
“你不知道么,明正司护送南越使臣,他这会儿该已到宣城了,我瞧那南越的帝姬很是看好他,说不准……”正说着,瞧见姜满恍然的神色,他止住了玩笑的言辞,转而道,“他今日不来相送,等明日我回西川,只给你们寄酒来,一坛也不给他。”
姜满跟着顾嘉沅笑。
她同顾嘉沅一样,也不知道此事。
她已有些时日没见到洛长安了。
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明正司的人,听到关于明正司的消息了。
她已向太后与皇上请命回元陵,等到她启程回元陵时,洛长安会回到燕京么?他……会来送她离开么?
“小满?”
“姜满?”
听得身边的两声唤,姜满从恍惚中挣脱出来。
她才想同秦让说些什么,却见秦让抬手指向远处:“你瞧,那几个人,那是……明正司的人?”
姜满顿然醒来,朝远处看去。
那的确是明正司的人。
黑袍束袖,腰悬长剑,是周瓷。
姜满的心头倏然一紧,背后发冷,掌心沁出湿汗。
为什么是周瓷?
若无要紧的事,洛长安不会放周瓷来跑这一趟。
“姑娘。”
临近时,周瓷翻身跃下,几步走来。
她朝几人行礼,转而对姜满道:“姑娘,请随臣去一趟宣城。”
姜满动一动唇齿,听见自己的声音:“是……殿下要我去做些什么?”
周瓷颔首,道:“殿下他,中了毒箭。”
“意识昏迷前,他交待臣,说他……想再见您一面。”
第61章 姜满的脊骨一僵。
箭,毒箭……
曾在梦里发生的种种闪过脑海,她握上缰绳的手发着颤,连血管里的血也涌动着逆流,几乎要冲出胸腔。
箭刺在何处,是什么毒,洛长安如今怎样,为什么,为什么连你也没办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