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长安挑一挑手指,将帖子扔回去:“比起这个,明正司对当初搭建芙蓉水榭所耗几何,是什么人能为曹家拿出这样一笔银钱更感兴趣。”
曹二公子面色微僵,忙垂眼:“是臣思虑不周,冒犯殿下,臣……不敢多加叨扰,这就告辞。”
说着,他再不敢看姜满,只又朝洛长安行了个礼,匆匆离去。
姜满早已回转目光,待青年的背影消失在府门外,冷淡开口道:“那是给我的帖子。”
洛长安微微欠身,嗓音恢复了以往的柔和:“曹家的水脏得很,芙蓉水榭也不是什么好去处,那个曹公子的邀约更不单纯,况且他想邀你前去,连将手里的帖子再递给你的胆识都没有,你同这样的人结交,能有什么趣?”
姜满自然知道洛久安所言是真的。
放下曹家如何不谈,曹二公子想与她结交,所图无非是与她身后的姜家有所往来。
但她不愿应和洛长安,便道:“我是否要与曹二公子结交,是我自己的打算,似乎不该劳殿下费心。倒是殿下日理万机,眼下这个时辰来这儿做什么?”
洛长安的腰身弯得更低了些。
他的衣袖垂下来,长发落在姜满肩侧,声音自她的耳畔响起:“听说你要亲自同我说理,所以我来了。”
他一字一句说着,平白拿着那副柔软缠绵的调子在她的耳侧摩挲,姜满呼吸微滞。
她倏然侧首,额发掠过他的下颌。
柔软的唇瓣拂过额头,惹得人心头一颤,她的眼睫因为微颤,耳后立时热起来。
“你……”
姜满佯装不觉,掐紧了指尖,道,“你明明知道,我那样说只是想叫魏澄安心罢了。” “原来是这样,可我并不知道。”
轻叹声飘落在耳畔,洛长安叹着,手指轻轻勾动她耳侧的碎发,“要你亲口同我说,我才会知道。”
微凉的指背轻抚过她发烫的耳廓,姜满脊骨一抖:“洛宁!”
她扯住他的衣袖,睁圆了眼警告他,不许他的动作继续下去。
“好啦,好啦。”
洛长安妥协,松开她的发,垂手,十分顺理成章地轻搭在她肩侧,“魏澄同我禀报,你去明正司拿走了别月楼的信件,是为解决长平帝姬的事。”
姜满颔首称是。
洛长安正色道:“我来此是想同你说,那几封信件我会让魏澄去你府上取回,这件事,你不要参与进来。”
姜满不应他,只问道:“为什么?”
洛长安道:“此事背后的人你已清楚,眼下皇上的态度并不明晰,你与郑贵妃……郑家更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,我不想你因此招惹上祸端。”
姜满轻轻笑了。
“我与郑贵妃所做的交易里,没有这支箭。”隔着外袍,她抚上腰间层叠的细布,边道,“我并不为她说话,只是这支箭险些要了我的性命,我如今显然已招惹上了祸端,已身处局中了。”
洛长安的嗓音终于染上肃意:“我知道,也正是因此,我不想,也不会允许你再拿自己的性命冒险。”
“我与殿下是什么关系?我想做什么,竟还需要殿下的允许?”
姜满扭过头,嗓音冷淡而疏离,“三殿下,你管得还真是宽啊。”
洛长安搭在她肩侧的指节一僵,似想说什么,最终只沉着嗓音,咬牙唤了一声:“姜满。”
姜满才不管他的脾气,冷声回他:“殿下还想说什么?”
“我说,你们两个!”
僵持不下间,顾嘉沅的声音从旁响起。
她眼见着姜满与洛长安针锋相对,忙走来,隔在二人中央。
“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,怎地还吵起来了?”她努力将二人分开一段距离,护姜满在身后,转首看向
洛长安,“三殿下,我放你进来,是想你们把话说开,不是叫你来和她吵架的。”
洛长安看了顾嘉沅一眼,并不打算听她的,只一拂衣袖,迅然自她身后捉过姜满的椅背。
他将姜满拽至身旁,而后道:“多谢,人我就先带走了。”
那双手的动作太快,顾嘉沅还未来得及反应,便已见洛长安将人捞在臂弯,转身走出院落。
“喂,你们两个……把椅子留在我这儿做什么……”
原地徒留空置的素舆,顾嘉沅抬手推一推,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,在木轮碾过地面的吱嘎声里叹了口气。
府门外清清静静,闲杂人等早已屏退,连路过的飞鸟都要被蒙住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