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氏直视邵瑜娘,分毫不势弱:“照我说,损阴德的事就不能干。干了,总要遭报应的。咱们这里多少为人母的?不怕报在己身,难道还不怕报在儿女身吗?”
这也是个厉害主儿。几家大妇,浅浅笑着,不搭话也不点首。倒是一些脸嫩的,看王氏,眼神里多了光彩。
“谈起孩子…”沐侯夫人扭头向右:“我就说少了什么,老姐姐怎么还藏着?这回不都来京里了?”
吴老夫人捏帕摁了摁眼角,扯起嘴角笑着道:“老身不敢藏着掖着,都在边上惜花苑待娇客。这么久没声儿,大概也是听到信儿,晓得您来了,没胆冒然惊扰。”
“老姐姐又说笑了,我是吊睛老虎不成?”
“侯夫人不嫌闹,那老身就着人去叫了。”
老东西还装。沐侯夫人瞥过她那身褙子,目光又转向屏风:“老姐姐做这寿辰,不就图个热闹吗?”襄州吴氏清平?清平人家…可养不出这等规矩的下人。
看那大丫鬟跪得,倾身烹茶,衣缕不沾茶席,比莹然宫里的宫女还小心。寿辰摆宴,着旧衣。她在京里吃了不知多少席,也就吴家脱俗。
二品诰命,朝廷给的俸不少。再俭朴,都这岁数了,寿辰穿身新衣见外人,谁还能说吴氏铺张?
过犹不及这个词,送吴家真是再合适不过。如此做派,是祖上那亏没吃够,打算重走一回老道吗?
如果是,那她沐宁侯府定重礼酬谢。
不多会,隔间茶煮好了。各人分得一盏,丫鬟接着煮。温愈舒才小抿两口,就见婆子打帘,顿时花俏入目。高高矮矮,十好几个。在前的四位里,有一眉眼与瑛王妃像足,应是吴家大房吴维慜的嫡长女。
“给王妃娘娘请安,给沐宁侯夫人请安!”
沐宁侯夫人笑看向瑛王妃,瑛王妃抬手:“都起来吧。”
趁着没人留意,温愈舒打量起了瑛王妃。虽按规制,瑛王非亲王,瑛王妃的翟冠上尚不能簪金凤。但即便是金翟,有片片翠羽装点,数十宝珠镶嵌,也是十分奢华。一身缂丝,道不尽的尊贵。目光下落,窥见一丝玉色。
绣鞋上,还镶了玉。
瑛王妃嫁予瑛王多久了?从前的俭朴,竟一点不剩。是皇家不需一个俭朴的王妃,还是本性如此?
今日这戏台,搭得真好。唱和了,她与温家恩怨就此了结,搭台的人也落个好名。反之,一个王妃领唱,要唱不和,那便是她温愈舒不识好。
王妃啊,能上达天听。若让皇上不喜了,她还能得什么好下场?
这算盘打的,几十里外都能听着响。温愈舒眸底幽幽,嘴角含笑。诚明皇帝时,吴家盛名,靠的是“宣”。
学彼之道,还制彼身。
作者有话说:
明天继续。
第71章
她温愈舒向来恩怨分明,记恩也记仇。过去艰难时无意与谁交恶,现如今有家有室日子美满,亦更愿与人为善,但这不代表软弱可欺。
瑛王妃大驾而来,不就是想压着她俯首,然后用这屋里的嘴,广而告之吗?温愈舒一介平民,敬她皇家媳的威严,认了。但之后,形势会如何,就看这京里的风怎么吹了。
泊林正剿倭寇,带兵的陈炽昌,与贤妃一母出,乃瑛王的亲舅舅。不论当下阵前战况如何大好,这人不是还没平安回京吗?诚黔伯府正揪着心。可姻亲吴家,却借着一个小生辰,摆起席。瑛王妃盛装道贺。 有些事,有些小情小理儿,不提也就湮没了。一提,那里头尽是大经大文章。现王身子好了,瞧那活络劲儿,不像是个不争的主。
正好,他们这头也趁机探一探现王藏了几分能耐。眼睫轻掀,看满室俏色,心里为人忧,也不知瑛王妃此行有无经过贤妃?眸底生笑,在温家她就悟透了,不得婆母欢喜的媳妇…不好做。
坐在云从芊上手的礼部侍郎黄良寅的夫人张氏,今日带了大孙女来,听到国子监祭酒梁大人夫人夸赞,立时堆满脸笑:“这丫头是在我身边长大的。我偏疼,把她养得有些憨。”
“精灵白巧的,怎么就憨了?”梁夫人也是在没话找话,实是今天这席…不好吃!她不晓瑛王妃是作何想,但满朝里都知泊林海上打着仗,还是诚黔伯世子当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