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真写了一则早春花。意境是美,只看了觉乏味。读《思农》,虽大力褒扬了朝廷施政,皇帝心里也舒爽,但没刚那么甜。再看第三份卷,江备充州府常俊鑫。一刻后,于树青与云崇青间多了一份案卷。
八皇子心定了,崇青舅舅再拿下状元,便是三元及第。说打眼…也不甚打眼。大雍建国至今,已有过一位三元及第,就是文昭十三年死在川宁的南川布政使马良渡。
打眼也不怕,沐宁侯府的敕造还高高挂着,谁敢欺?
最后两份案卷,皇帝大略过遍眼,便放下了。
在南书房侍了一天墨,晚间八皇子去了熙和宫,正逢摆膳。沐贵妃见儿子来,立时展颜:“快去洗洗手脸。”今儿是瑧哥儿第七次进南书房侍墨,宫里不少人不痛快。
不痛快又如何?沐宁侯府为让皇帝安心,放弃了多少,她这姓沐的都数不清。没儿子就罢了,有儿子…她一定会争,争到底。不然沐宁侯府,就会是第二个辅国公府。
坐到紫檀桌旁,八皇子不掩欣喜,凑到母妃耳边:“告诉您个好消息,崇青舅舅写的《思农》全合了父皇心意。”
能递到皇上面前的案卷寥寥几份,沐贵妃明白了,给儿子夹了一块荷叶蒸鸡:“今儿中午,你父子两在南书房用什么了?”
“怎么…”皇帝背手出现在殿外:“你还怕朕亏待了自己儿子?”
“皇上,您尽会吓唬臣妾。”沐贵妃娇嗔,给了他个白眼。
八皇子已经迎去。
放下筷子,沐贵妃离座:“您也真是的,要来怎么不同您儿子一道来?”亲自淘了巾子,近身伺候。
皇帝笑道:“他跑得欢,转眼就不见影了。”
“儿子可什么也没跟母妃说。”八皇子接了宫人搬来的凳子,放到主位。
皇帝斜眼看小八,明显不信: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
“什么真的假的?”沐贵妃目光流转在父子间。
净了手脸,皇帝推他的爱妃到桌边坐:“今天在南书房,会试结果已经出来了。”
闻言,沐贵妃煞有介事地盯着皇上看了片刻,又转头向儿子。父子两都要笑不笑的样儿,她佯作骄矜:“我又不是活不到明个,你们爱说不说。”
“你这张嘴…”皇帝揪住她红嫩的唇拧了拧:“不许瞎说,什么活不到明个?吃饭。”
八皇子给父皇、母妃一人夹了一块荷叶蒸鸡:“儿子刚试过了,清香软烂肉还嫩。”
此刻宫外人心已开始躁动,不少士子、家丁用完晚膳便往贡院去,等候放榜。武口街和鹤立街彻夜通明。不到天明,云客满楼上下四层,座席就已被占满了。对面第一楼稍差些,但也是人来人往。
三月初二,沐宁侯府大敞门。東肃院里,常汐用托盘端着一小堆锦囊进了正房。屋里温愈舒与嫦丫坐在榻上正看花样册子。
“这鲤鱼有点瘦了,给奶娃子做,要憨胖些才可爱。”
“那就给它贴层膘。”嫦丫左手覆在小腹上,面上比过去要和软些,两眼晶亮又温暖。她和记恩哥有孩子了。
温愈舒把画样子抽出来:“成。”扭头看向姑姑,“都装好了?”
“还没有,这些是六颗金花生一袋的。”除了给府里孩子,便是打赏来送信的官差。常汐将托盘放到榻几上:“银珠、银瓜子再有个一刻也装好了。两筐铜子,都数过四回了,是双数。”
嫦丫看了眼沙漏:“差不多时候了。”辰时放榜,她是真佩服姑爷和先生。两人当真是一点不躁,该做什么还做什么。东厢里安安静静,听夫君说在准备殿试。
“舒舒呢?”云从芊怀里抱一个胖娇儿,身后跟着两敦实小子,才进院就道:“快,咱们去永安堂。母亲正等着,她要跟咱们一起说说话。”
温愈舒下榻,趿拉着绣鞋与嫦丫快步出屋相迎,伸手抱过小外甥女:“会不会吵着姨母?” “不会,母亲已经压着好些日子了。今儿大嫂子、二嫂子都在。”云从芊手指榻几上的那堆小绣囊:“都带上。我也备了不少,一会来的若是大好消息,咱们就论把抓。”
“听姐姐的。”温愈舒看了眼东厢,转头与常汐姑姑说:“让厨房一会把炖的两乌汤送进去。”
“好。”
“舅娘,您将糖包放地上。她最近开大荤了,一天吃五顿,我是眼瞧着她胖了两圈。”大虎拽了拽妹妹的肥脚丫。
小虎也去拉:“是得多走动,不然娘迟早要扣她吃食。”就目前,老母亲对生的三歪瓜长相尚不甚满意。“糖包,下来,哥牵着你去寻祖母玩儿。”
“糖宝宝…走走。”小糖包不扒着舅娘的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