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(2 / 2)

狗牌[废土] 句月 1496 字 1个月前

“你和她……也会变成这样吗?”良久,阎银华轻声问。

萨摩眨了一下眼:“什么?”
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阎银华摆手,“你先走吧。”

萨摩点点头,带着下属离开。

阎银华一个人坐了很久。

直到夕阳西下,血红的霞光披上阎银华的肩膀,他抬起手,摘下假发,犹如摘下礼帽,将假发轻轻按上心口。

敌对立场下,沉默就是认同。

——你的理想还长存吗?

——嗯,长存。

第53章 行刑场

梅醒来,穿戴衣帽,将铜徽和手枪别好,离开只有一个人的屋子。

思想考试已经结束,新旧势力开始洗牌,这是人类第一基地的权力交接仪式,充斥着泪与血。年轻时他还会愤懑,但现在的他已经明白,人类兼具智慧和愚蠢,如果不清除异己,千钧一发之际,那些蠹虫般的同类便会把整个种族拖下深渊。

这样的事并非没有发生过。

筑墙者的死因至今是个谜,但那些不见天日的秘辛总有人口耳相传。梅知道筑墙者是被人类同胞毒杀的,无关阴谋,无关忌惮,仅仅因为筑墙者的伟大。

伟大的英雄可以挂在墙上,写在书里,甚至设立一个节日,放假三天默哀追悼,但他就是不能活着。

这个基地生着怪病,会吞噬一切明亮的东西。梅的童年有着悲凉的底色,他并不在乎效忠的主人来自光明还是黑暗,因为他自己的忠诚也十分有限。

但他的生命中……有一个例外。

梅穿着四部制服,斜戴的军帽盖住右眼,在碰头的地方点燃一支烟,安静地等待另一人赴约。

不多时,萨摩来了。

“单无绮现在怎么样?”梅开门见山。

萨摩浑身萦绕着冷戾的气场,带着鲜血气味。他的枪管刚刚冷却,出膛的子弹击穿了乔纳森的眉心,犹如扫走一块绊脚石。

梅没有掐灭烟,他对萨摩毫无对待孩子的怜惜,尽管萨摩算是他的半个弟弟。

萨摩哑声答:“挺好。”

“你对她好,仅仅体现在每顿饭给她多打两个鸡腿上。”梅不满地指责。

萨摩噎了一下:“谁说的?”

梅答:“老东西。”

“……”萨摩再次沉默,他无法阻拦梅厌憎首长。

“思想考试,你答了什么?”梅抛出第二个问题。

梅颇有点没话找话。 最重要的问题已经问完,除了亲爱的妹妹,梅没有在乎的人或物。

萨摩的立场毋容置疑,杀掉乔纳森就是向新势力递上的投名状,即使萨摩在试卷上画一只王八,阅卷人伊甸都会给他通过。

只是……

萨摩犹豫良久,对梅道:“师……单无绮她,似乎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”

梅持烟的手一抖,一截烟灰滚落在地上,风一样散了。

梅叹了口气:“她失忆了。”

“是啊,她失忆了。”萨摩轻声回应,“她大概以为,思想考试只是一场测试忠诚和纯洁的考试。”

顿了顿后,萨摩道:“要告诉她吗?”

“不。”梅的细眉不忍地蹙了一下。

独眼的男人长身玉立,他和萨摩站在暗巷里,隔着一个肩膀。

巷外明亮的地方,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嬉笑着跑过。

经过拓荒年和三次人类筛选计划后,即使内外两城的贫富差距仍然巨大,但剩下的人终于勉强能吃饱了。

但这还不够。

病变的地方在头部,断尾只是缓兵之计,思想考试的重启,意味着基地开启了针对四部的大清洗。

一支烟的时间过去了,梅没有点燃第二支。

研究所地底,0和1的数据流宛如绿色的萤海。伊甸结束阅卷,拨通首长办公室的座机。

叮铃铃——

叮铃铃——

叮铃铃——

铃响三声,伊甸挂断。

首长坐在办公桌后,安静地盯着不再震动的座机。办公室除了他没有旁人,他深吸一口气,拿起桌上的茶壶,给自己斟了一杯冰凉的茶水。

现在是盛夏。

这是一年中最炽烈的季节,却有许多生命就要死去了。

太阳东升西落,宛如一个轮回。

拄拐的老人蹒跚地向山下走去,年轻的孩子蹦跳着向山上走去。

首长大饮一口,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,几滴未喝尽的茶水溅在手背上,仿佛无色的血,仿佛透明的泪。

“开始吧。”他说,“将不及格的人……押去行刑场。”

*

单无绮从狱中释放。